如果他不是皇子，只是一个沦落街头的普通人……只怕再也没资格站在她面前。
如果娴妃狸猫换太子的计谋被戳破，不光是他，整个宫殿里的人都要死。皇上绝不允许欺君的人活着。
到时候他将是何等凄惨。
眼前的人又会用什么眼神看待他？
百里衍心里咯噔一下，像是被人捏住心脏，揪紧得喘不过气来。
姜静姝不知道百里衍的心思，抬起脸看他，耐心等他的话。
百里衍心里惊涛骇浪，脱离痛苦之后，接下来的一桩桩事情，压抑的他脸色惨白。他的手发抖，杯子里的茶水溅出。
“殿下，您的手……”
“不！”
百里衍猛然开口，脸色阴沉。
不，此事绝不能揭露！
凭什么，他战战兢兢当了二十年的皇子，最后却是惨死结局？他又没有做错什么，他从未做过坏事……全都是身不由己，被人操控。
他不想再成为别人的棋子。
他不想把身家性命放到别人手上……
他是百里衍，他，就是七皇子。
百里衍猛的用力，茶杯碎裂，碎片刺进掌心血流不止。
“殿下！”姜静姝皱眉，急忙喊人找大夫，来处理百里衍手上伤口。
好一会儿，百里衍才恢复平静，想通后的他眼里多了一抹阴沉冰冷，“我没事，我只是没有拿稳……”
他安安静静接受医治。
掌心被刺出好几个伤口，鲜血渗出，却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最后由姜静姝用纱布来绑好伤口。
“好了，这些日子手不要碰水，要按时换药。”
“静姝。”百里衍开口喊道。
姜静姝抬起脸，只听见七皇子阴沉平静的声音，“你帮助我，是不是想借助我的权势？”
“……”
姜静姝一怔，此事无可厚非。
若想要对敌四皇子，光凭靠他们的力量根本不可能，七皇子恰巧成了这个桥梁。他们有着共同敌人，结盟是互惠互利的事情。
她没有否认，点了点头，老实说是。
百里衍的眼神更沉黑了。
“殿下放心，我们是盟友，在结盟的这段时间绝不会做出对您不利的事情。”
“我知道……”百里衍喃喃，这两年他都是靠着他们的力量，才坐到这个位置上的。
但现在，他心生芥蒂。
她和宁洛七是一伙儿的，从一开始就站在一起，唯独他是孤零零的独自一人。
等他们不再是盟友，她是不是就会毅然转身离去？
她会离开……
百里衍下意识抓住姜静姝的手。
姜静姝蹙眉，想抽出来，但是又顾及他的伤口，没有动作。
百里衍紧紧看着姜静姝，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萌生的心思，当意识过来的时候，她就早已跟宁洛七站到一起。
第一次内心升腾起嫉妒的心思。
嫉妒他的睿智，嫉妒他的运气，也嫉妒他能拥有世上最美好的女子。
如果她能站在自己身边该有多好？
像她一样的女子，本就该享受世间的最美好，若是站在身边，肯定能给她所有想要的。
“殿下？”
姜静姝轻声喊道，她不喜百里衍的这种目光，霸道阴冷，隐隐含着癫狂。可能是娴妃中毒的事情影响到他，才会让他变得古怪。
她没注意到。
大夫进出雅间时没有关门，此时房门大开，外面一览无余。
一道目光紧紧盯着她，落到两人相握的手上，眼中闪过恶毒之色。
“裴大人？”身旁的人喊道。
裴远握紧拳头，视线紧紧盯着二人，特别是直勾勾盯着姜静姝。
“裴大人，快点走吧。”裴远回神，跟着众人走去。
表面平静，但内心腐朽不堪。
姜静姝……竟然攀附上七皇子，呵！知道宁洛七命短，就改变主意攀附上七皇子了吗？
想起前世七皇子领着一批士兵造反起义，把他们一行人射杀，满城风雨，最后踏着四皇子的尸身走上皇位。
他才是最后胜利的那个人，他日后是权倾天下的王。
裴远隐隐感觉心绞痛，灼热，疼痛不堪。没一会儿豆大的汗水沁出，顺着脸庞流下来。
他紧紧捂着心口，大口大口喘息。
“我绝不会让你如愿……”
“这一世，我不会死，我要看到你跪俯在我的脚下！姜静姝……”他的声音阴狠恶毒，深入执念。
他完完全全误会姜静姝和七皇子之间的关系，以为姜静姝攀龙附凤，抱上七皇子的大腿。
“裴大人，您怎么了？”
一旁的人注意到裴远不对劲儿，急忙过去搀扶。
裴远摆摆手，喝了一口茶水，把心口痛楚压下去。
……
姜静姝告辞，离开茶馆。
不知道为何，感到心口发闷不适，好像有什么事情暗暗萌生发芽。
“兴许是我太紧张了……”她深深舒出一口气，打断脑海里的混乱想法。
这些日子裴远也没再出现在眼前，真的可能是她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