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李寂然早早起床,他静心沐浴,吐浊纳清,又从旧藤箱里摸出一截短香。
赤足拜了拜天地,李寂然点燃了这根短香。凝视其袅袅升起,如云如霭的白烟,他目光悠远,仿佛看透了时空。
一分钟后,李寂然收回视线,他掐灭短香,珍而重之地将它重新收藏好。
然后,穿鞋出门,向城外而去。
一直走到夜叉夫妻栖身的荒庙附近,李寂然才停下脚步,但是他也没有进庙,而是就在庙的外围转悠。
他弯下腰,一处草丛一处草丛地慢慢寻找,并将搜寻的地方一点点扩大。
最后在一棵老树下,李寂然终于遇到自己要找的目标。
那是一只小猫,目测有三个月大小,虎头虎脑的甚是可爱。它身体大部分是橘黄色的,唯独四足与尾巴雪白无暇。
见到李寂然要捉自己,小猫转身就跑。脚步虽然尚有一些蹒跚,但动作敏捷的很。
它钻草丛,钻树洞,甚至钻石堆土穴,让李寂然屡屡扑空。
等李寂然装作懒得理它,坐到一旁休息时,小猫却又返回,远远冲着李寂然喵喵地叫唤。
显然,小猫是将李寂然当做了一个有趣的玩伴,正在催促他:“快来抓我呀,傻大个!”
被一只小猫戏弄,李寂然哭笑不得,他一挥手吓唬小猫,小猫立即转身又跑。
但这次李寂然不去追它了,他慢慢从袖子里抽出一根红色丝线,将它往天上轻轻一抛。
这红色丝线被抛上了高空,风一吹,飘飘荡荡地就来到小猫上方。
小猫眼睛盯着李寂然,却是没有发现这根鬼鬼祟祟的家伙。
待红色丝线落到小猫身上,小猫骤惊挣扎。奇怪的事情出现了,小猫越是翻滚跳跃想摆脱红色丝线,红色丝线偏偏缠着小猫越紧。
最终小猫的四足被缠绑得动弹不得,像个小粽子一样躺在地上。
李寂然拍拍手,慢吞吞地走近小猫,一把将它拎起,不顾小猫连声可怜兮兮地哀鸣,顺手就将它塞进长衫的口袋,只露出一个小脑袋透气。
这般回到酒馆,小猫终于认命地不叫了,李寂然将它从长衫口袋里掏出,解开捆绑它的红色丝线。
但又用红色丝线的一头,系着小猫的脖子,红色丝线的另一头,则系到一棵街树上。
……
中午,夏静带着小龙,拎着一些菜,过来给李寂然做饭。
她一眼就看到树下的小猫,惊呼:“好可爱!”,丢下手中菜,扑过去抱起它。
小猫精神萎靡,懒洋洋地抗议两声,就任由夏静抱着自己。
夏静这时也发现了系在小猫脖子的红色丝线,她生气地询问李寂然:“谁干的坏事?虐待这么可爱的猫咪。”
李寂然指了指自己,老实承认:“我干的。”
“你别看它现在没精打采,之前可是生龙活虎,厉害的很!”李寂然揭露小猫的伪装,“要是解开这根绳子,我保证它一溜烟跑得没影。”
“可是也不能这样绑着它呀,不小心勒死了怎么办?”夏静皱眉,对着细细的红色丝线还是不放心,她伸手去解绳结,却怎么也解不开。
一怒之下,夏静进李寂然的出租屋,拿了一把剪刀出来,对着红色丝线一通乱剪……
李寂然任夏静折腾,估摸着她应该累了,才慢悠悠地说道:“勒不着的,你放心,这是缚龙之绳,有灵性,它自己知道分寸。你用那剪刀,剪一万年也伤不了它分毫。”
李寂然说完,特意瞥了一眼一旁看热闹的小龙。小龙打个哈欠,一副你俩真幼稚的表情,它小跑着就跑进了胡三娘的碧落酒馆。
而夏静见剪刀真的剪不断这根红色丝线,亦泄气地不再与红色丝线较量了。她走回李寂然身旁,硬的手段不行,决心采取软的计策。
“寂然哥哥,你就松开它吧,这么可爱的小猫绑着多难受呀,我保证不让它跑掉。”夏静抓住李寂然手臂,一边摇晃,一边轻声软语地恳求。
李寂然浑身发麻,他赶紧制止夏静发嗲,“停!停!我答应你。”
“不过脖子上不解,我就解开系树的那一端。”
“长长的丝线拖在地上,岂不是更危险?”夏静略一思索,对李寂然的方案大为不满,她抓紧李寂然手臂,又要摇晃。
“你且看了再说。”李寂然微笑,伸指朝红色丝线一点。
红色丝线系在树上的那端瞬间松开,滑落地上。接着它灵蛇一般自行缠绕编织,转眼就编织成一只小巧的铃铛造型,垂在小猫的脖子下。
微风一吹,这丝织的铃铛竟还清脆地发出铃音。
“怎么样?现在满意了吧?”李寂然重新躺好,又去读刚才被打断的书。
“满意,非常满意。”夏静眼中异彩连连,她突然很想偷亲一下眼前这男人。
……
今晚的月亮比昨天更亮,陪伴好久不见的孟大宝、小婕喝酒聊天到九点多钟,李寂然送二人出门,瞧见与女鬼约定的时间差不多了,便索性不再回酒馆。
他沿着昨夜记下来的道路缓缓而行,身后跟着一只小短腿迈得飞快的橘猫。
走到幽巷口,小橘猫喘气跑不动了,它跳上李寂然鞋面,爪子勾住李寂然的长衫,动作利索地爬到李寂然身上,自己钻进李寂然腰间的口袋。
躺好一个舒适的姿势,小猫伸出一颗猫头东张西望。
“你这家伙,真是怠懒!”李寂然好笑地抚摸猫头,脚步不停,走进幽巷深处。
一直走到巷底,李寂然看到女鬼已经守候在柴房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