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一伙强人,午夜时斩首害死的。”
老板娘没头的身躯,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提着头颅在前面带路。
楼梯狭窄,灯笼的光芒将她的影子投射到墙壁上,显得十分孤清。
“于是就烙下这一病根,临近子夜脑袋总是不安稳。不怕客人见笑,有时半夜惊醒,我身子在床上,脑袋却在床底。”
……
送李寂然回到房间,絮叨的老板娘留下灯笼,转身也要去休息。
这时,李寂然却又喊住她:“我饿了,能否烦请你再炒几个菜,做一份夜宵送来,价格好说。”
老板娘略微一愣,转瞬开颜,“只要客人肯付账,想吃什么都没问题。”
说完,她提着自己脑袋便匆匆下楼。
只听后院厨房一阵忙碌,很快老板娘端着两盘菜重新上来。
放下菜,老板娘递过一双筷子给李寂然:“客人先慢用,我去为你盛碗饭。”
“不用饭。”李寂然制止老板娘,他弯腰从旧藤箱里取出一壶酒,两个杯子,再加一双筷子放到桌面。
“坐下来一起喝一杯吧。”李寂然邀请老板娘。
老板娘后退一步,狐疑地上下打量李寂然,她不悦开口:“客人大约误会了,我只开店,不操持别的勾当。”
李寂然被老板娘的这番话顿时怼住,他眨巴眼睛,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只是喝酒,别无他意。”
“当真没有他意?”老板娘追问。
“当真!”李寂然一脸纯洁。
……
哄得老板娘坐下,李寂然给她斟满酒。为了化解适才尴尬,李寂然主动讲一些外面世界的趣事,不知不觉中数杯下肚,老板娘方才放下戒心。
见此,李寂然装作无意,问老板娘道:“你是如何被抓进来的。”
微醉的老板娘抬头望着天花板回忆,“一切要从我少女的时候说起……”
“我少女时住在离城很近的郊区乡下,父母种菜为生,虽然家境较为贫穷,但还过得过去。”
“因为离城近,常有一些人借租我家的房屋。租期最长的一位租客,是一位城里教书的先生。”
“他温文儒雅,和你倒是挺像。”老板娘瞥一眼李寂然。
“他对我家人很有礼貌,对我也很好,闲暇之际,他总爱教我习字,说即便是女孩子,也有学习的权利。”
“他在我家一住多年,因为同姓,我们彼此就像亲人一般,我将他当做了哥哥,他将我当做了妹妹。”
“后来他自己掏钱,又送我去城里读书。”
“我学成毕业,他又安排我进了一家洋行工作,那时他已经不在学校教书了,是这家洋行的经理。”
“我们一直以兄妹相称,所有人都以为我们是亲兄妹,等我父母相继离世,我们不是亲人的秘密便再也无人知晓。”
“某一天,洋行要押送一车贵重的物品去另一座城市,他负责押运,安排我跟着一起。”
“我们出城不久,就在城外的山林遭遇一伙强盗。一番激战,强盗打死了我们不少人,幸运的是他和我都活着。”
“强盗劫走了贵重物品,未免我们报案追击,他们还要带走一个人做人质。他是洋行里职务最高的,人质自然选定是他。”
“我苦苦哀求强盗,愿意用自身替换下他,强盗初始不同意,但在我表明是他的亲妹妹,就同意了我替换。”
“这伙强盗带着贵重物品和我,逃进了深山密林。当天晚上,他们残忍地杀害了我,砍下了我的头颅。”
“我死之前,一位强盗对我说了一句奇怪的话,让我不要恨他们,要恨就恨我的哥哥。”
“我尸首分离,身体躺在密林里,脑袋被强盗派人送回了城。”
“负责调查劫案的人,看见我的脑袋,顿时就排除了他的嫌疑。因为调查者一致认为,他如果和强盗们勾结犯案,我作为他的亲妹妹,绝对不可能被杀害。”
……
“但他其实就是内鬼?”李寂然一口干掉杯中酒,问老板娘。
“对,他就是内鬼!”老板娘幽幽叹息。
“我变成鬼魂,慢慢调查许久,才终于查清这个秘密,原来他不仅是内鬼,还是强盗头目的儿子。”
“悲愤之下,我戾气入体,化成死而不腐的僵尸。”
“嗬嗬!”老板娘突然放声怪笑。
“某一次终于让我查探到,他和那些强盗要在一家旅社碰头,我提前埋伏,潜藏在那儿等待他们。”
“是夜,我一个个砍下那些强盗们的头颅,偏偏留下他,最后一个慢慢地折磨。我一点点细心剔除他浑身的肌肉,令他活生生看着自己的身体只剩白骨与血管。”
“为了不受干扰地做这件事情,我顺带杀害了旅社里的其他客人,以及旅社老板与杂役。”老板娘垂下头。
“故而因此,我就被城隍抓了进来。”
“后悔吗?”李寂然目光烁烁地盯着老板娘。
“当然后悔。”老板娘的语气充满悔恨,“我后悔当初认识了他,更后悔叫了他那么多声哥哥……”
“亦后悔因为他,我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
老板娘抬起头,望着李寂然,她悲伤地说道:“现在这家旅社的布局样式,和当年那家是一模一样的,我刻意建成如此,就是要让身在其中的自己时时反省忏悔。”喜欢我有一台沟通万界的电视机请大家收藏:(www.zeyuxuan.cc)我有一台沟通万界的电视机泽雨轩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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