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横扫,吹来两场大雪,冬天说到就到。
姥姥坐在暖热的炕头上翻着日历,笑了笑,“快放假了。”
姥爷笑笑,“想二外孙子了吧?”
“可不,就属见他的次数最少,也不知道他惦念不惦念家里。”
“肯定想你这个当姥姥的。”
姥姥抿着嘴角笑了,她相信二外孙不会不想她。
姥爷朝院门望了望,“呵呵,我看天气不好有天气不好的好处。”
姥姥看姥爷。
“老何头这两天都没来吧。”
姥姥笑了笑,“还真是。”
“天天下雪才好呢,他天天都来不了。”
姥姥笑了,她觉得姥爷说这话的时候像个孩子,“天天下雪,你也出不去了呀。”
姥爷摸摸胡子笑了,“也倒是,不过我可以去范家下棋呀。”
姥姥轻轻摇摇头,老了老了,一股孩子气。
四丫一早就跑到范伯家去了,让她一大早就积极赶往范伯家的重要原因不是看电视,而是斌斌一大早来了。
望着爸妈和三哥都出门了,四丫站在炕上无聊地挠着玻璃。
“姥,我能跟虎子玩儿去吗?”
“大冷天的,还下着雪,别冻着了。”
“不冷。”
“你感冒刚好两天,还是别去了。”
四丫坐在炕上,手指挠着玻璃,发出吱吱的刺耳声响。
姥姥摇摇头。
听见范伯家院子里有人说话,四丫站起来望了望,“是大姐夫,还有斌斌!姥,我想去跟斌斌玩儿。”
姥姥看了看表,时间还不到八点,“这么早就上人家家,不太好吧?再晚一会儿吧。”
姥姥怕范伯家还没吃完早饭,她最不喜孩子们站在别人家桌前看人家吃饭,在姥姥看来那是最没出息的表现,她严格禁止孩子们饭点前往别人家。
“那什么时候才能过去玩儿呀?”四丫泄气地坐在炕上,手摸着窗台,无聊地噘着小嘴。
姥姥也不忍心让孩子难过,安慰说:“再过一会儿,一小会儿。”
四丫心里并没升起多少希望,用一根手指在窗台上来回划拉。
“噔噔噔!”
四丫一抬头,范婶笑眯眯地出现在窗外。
“四丫,走,跟斌斌玩儿去了。”
四丫乐了,激动地站起来就要下炕。
姥姥面带严肃地站在地上看她。
四丫趴到窗户上问:“婶,你们吃完饭了吗?你们吃完饭,我姥才让我过去玩儿。”
“早吃完了,就等你去玩儿呢。”范婶笑,这孩子们让姥姥教育得真是乖,“快点儿穿鞋去,走了。”
四丫再看姥姥,姥姥正看着她笑。
四丫咧嘴笑,“那我去了啊。”
“去吧。”姥姥给四整理了整理衣裤,招呼范婶:“进来坐吧。”
“不了,我就是来叫四丫的,斌斌还等着跟四姐玩儿呢。”
姥姥笑笑。
四丫穿好鞋,甩着两根小辫跑了。
姥爷挪下炕,拍拍棉帽子戴上,“我去给炉子里添点煤。”
“小心路滑。”
“哎。”
在热炕上待久了,屋外显得更清冷,姥爷紧了紧脖领子。
虎子趴在窝里张望外面,听见动静它从窝里钻出来,冲着姥爷哼哼唧唧,脖子使着劲儿,想要抻断拴着它的绳索。
姥爷笑了笑,“你呀,老实待着吧。你现在不乖了啊,见着我也哼唧,我可不放开你。”
虎子哼哼唧唧的声音更大了,像是在跟主人撒娇。
姥爷走过去拍拍狗头,“行了行了,窝里待着去吧,大冷天的,在窝里不好吗?”
虎子用真诚渴望自由地眼神看姥爷,一只狗爪搭上姥爷的胳膊。
“你个小东西。”姥爷戳戳狗爪,笑了笑说:“你这爪子脏不脏呀,就放在我胳膊上。”
虎子继续哼唧。
姥爷心软了,解开了虎子脖子上的扣。
虎子获得了自由,摇着尾巴在院子里四处乱窜,跑几步滑一跤,狗食盆被它踢翻了,凳子也让它带倒了,鸡舍很快被它搅得不得安宁起来。
姥爷笑着摇头,“说了不放开你的,你看你干的好事儿。”
姥姥看了一眼院子里的乱像,“怎么又把它放开了,哎呀。”
家里主张不给虎子松绑的只有姥姥和张丽娥,别人动不动就解放虎子,尤其是四丫,总把狗放开让它尽情地在院子里搞破坏。
姥爷乐呵呵地看虎子撒欢,虎子摔一屁墩,姥爷就笑。
过了一会儿,姥爷才想起来自己出来要干吗,往西屋去了。
虎子在院子玩耍闹腾,可门口稍有动静它就即刻飞奔过去,相当尽职尽责。
听到虎子的叫声,姥爷冲着门口问了一句,“谁呀?”
无人应答。
姥爷把一簸箕煤放在窗台上,走到大门口,“谁呀?”
无人应答。
“虎子,往后点儿。”
虎子守在姥爷身旁坚决不退后,一直冲着门外的人汪汪。
姥爷拉开门,“老何头?”
老何头厚棉衣大皮帽武装得挺严实,手里拄着一根拐。
“下着雪你还出来?不怕滑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