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吴彦章在路上碰见了朱家桢。
朱家桢看见吴彦章和白霜就笑,感觉吴彦章像羊一样,每天被羊倌赶出来赶回家,然后再赶出来再赶回家。
吴彦章问朱家桢笑什么。
朱家桢说:“没什么。”说完又笑了。
吴彦章故意重重叹了口气,显然是叹给白霜听的。
白霜沉默着,耳朵自动过滤吴彦章的声音。
吴彦章说:“唉——,没有自身自由的人太可怜了!”
白霜依旧沉默,静静地跟在吴彦章和朱家桢后面。
朱家桢说:“行了行了,不至于的。你这叫做保镖护送,别人还没这待遇呢。”
“咱俩换换。”吴彦章转头对白霜说:“白保镖,朱家桢同学说,他想享受这种待遇,你从今天中午放学……”
朱家桢赶紧摆手,“开玩笑的开玩笑的,我真的,真的不需要。”朱家桢拉着吴彦章的胳膊把他转过来,“你怎么……”
吴彦章呵呵笑。
其实,自从有白霜做监督以来,吴彦章的表现比从前好多了,出勤好了就保证了上课时间,听课的质量也相应提高了。朱家桢都看在眼里,不过他不敢当吴彦章的面表扬白霜,不然吴彦章又要唉声叹气哭天抢地了。
期中考试结束后,整个高二毕业班一百八十多名同学来了一个大排名,朱家桢排在前十,吴彦章排在五十,白霜排在一百以后。
朱家桢说吴彦章进步了,吴彦章抿着嘴角点头,他对自己的进步也比较认可。
朱家桢说:“但这远远不够。”
吴彦章看朱家桢,更远大的目标是什么?
朱家桢说:“期末考试,我要进前三。你要进前十。”
看来朱家桢不光对自己要求高,对朋友要求也这么高。
吴彦章看朱家桢说得非常郑重其事,他也抿着嘴角郑重其事地点头。
白霜的考试成绩让白有财很恼火,虽然他从没打过孩子,但骂得还是挺凶的。
白有财中午骂完了白霜,晚上又跟媳妇何美凤吵了一架,确切地说是何美凤把白有财骂了一顿。
何美凤说:“你是怎么当爹的!一共就管着一个孩子的学习,怎么还把孩子管成这样?你是干什么吃的?我不在家的时候,你都是怎么管孩子的?你到底管没管孩子呀?就这破成绩能考上什么学校?啊?什么学校也上不了!明年还考什么考!明年还得复读!还要复读几年啊?复读是那么容易的吗?复读一次要二十块钱,那钱是那么容易挣的吗?你是当爹的,就得把心思好好用在孩子身上,现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就得把心思好好用在孩子的学习上,你成天都想什么呢?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到底管不管闺女啊?”
白有财说:“真是天大的冤枉,我哪天没管孩子?你不在家的时候,我又管闺女吃喝又管闺女作业的,怎么说的我一无是处?闺女考得不好,都是我的责任吗?都是我的错吗?我难道不想闺女学习成绩好吗?我不希望她明年走个学校吗?”
唉,白有财也不知道二闺女是怎么搞的,学习怎么就那么糟糕,去年糟糕,补习了半年怎么好像更糟糕了。
何美凤才不相信白有财的话,圆眼一瞪说:“我工作忙顾不上管孩子。你成天在家也不好好抓抓孩子的学习,你成天在家干吗呢?是不是就知道跟外面的女人们扯闲天,啊,我知道了,肯定又趁我不在家跟那个小寡妇说说笑笑呢吧?哪有时间管孩子的学习?你那心思恐怕就没花在孩子身上!”
何美凤骂白有财没好好抓孩子的学习,可以;骂白有财不会管教孩子,也可以;但何美凤动不动就说白有财跟寡妇聊天说笑,白有财就恼了。
白有财跟何美凤吵吵了两句。
白有财一吵吵,何美凤骂得更凶了:“怎么?说你跟那女人聊天说笑你就不高兴了?你就要跟我吵了?你这就是想掩盖事实,我下乡不在家的时候,你是不是天天净跟她扯淡呢?孩子孩子不管,家里家里不管,你不要这个家了吗?你不要孩子了吗?”
白有财莫名其妙,媳妇劈头盖脸一通骂,骂得越来越不着边际。这都什么呀?这不就是无理取闹吗?根本没有的事她非要给你安在头上,然后说得你好像真有这事儿似的,再把你骂个狗血喷头。他吵不过何美凤,唉,这都什么呀!白有财欲哭无泪。
白有财被何美凤骂完,气得从屋里搬到厅堂去睡了,炉子在屋里,厅里很冷,睡了一夜白有财冻感冒了。
第二天起床后,白有财强打精神给闺女做好了早饭。
白霜发现白有财接二连三打喷嚏,“爸,病了?”
白有财吸吸鼻子,说:“有点儿感冒。”
白霜说:“我去找药。”
白有财说:“已经吃过药了,没事。”
何美凤还没有起床。
白有财扬了下头,示意白霜去叫何美凤起床。
昨天他们吵架的那些话,白霜都听得清清楚楚,恐怕这两天他们不会有和谐的对话了,有的话也只能是吵架。
白霜推门进去,何美凤已经起来了。
白霜说:“妈,吃饭吧,我爸已经做好饭了。”
何美凤黑着脸,看老公和闺女谁都不顺眼。
白霜不想看她妈那张冷冰冰的脸,赶紧从里屋离开。
白有财对白霜说:“赶紧吃吧,吃完上学去了。”
白霜坐下喝粥。
白有财坐着没动筷子。
白霜瞅瞅白有财,“爸你也吃啊。”
白有财摇摇头,拿手绢擦了擦鼻涕,“没胃口,你快吃吧。”
白霜看了里屋一眼,都是让我妈气的。
白有财说:“闺女呀,学习上你有什么问题,多问问老师,爸辅导不了你了,还有,你也可以多问问吴家老二。他这次不是考得还行吗,让他多帮帮你。”
白霜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