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神?”约克嘀咕,“盖亚多半不爱听这话,露西亚更别提了。他还信谁?”
尤利尔指了指露出来的新图案,星辰与夜空。“奥托。”
“贪得无厌。信仰可不是苹果,不能切开就分。”
“是这个道理,但有时候人们既想要正义,也想要苹果,噢,还有好运。绝大多数浅信徒都会同去几个教堂,为祂们献上蜡烛。”
“也许你说得对,伊士曼还有希瑟教堂呢,不只有森林种族前去。事实上,真正的绿精灵才不会到人类城市里向希瑟祈祷,这样只会给人类的腰包添利。”西塔拍拍手臂上的灰。
“在很久以前,信仰是不存在唯一性的。”
真古怪。“那是多久以前呢?”
“一千年前。”尤利尔回答,“先民时期。”
约克不禁打了个冷战。他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一时间浮想联翩。先民时期的壁画,三神信仰,钟摆摇动的滴嗒声在耳边响起。千年之前,神秘领域也曾并肩作战,人们对信仰的要求没那么严格。三神教……盖亚、露西亚和奥托,他们的信徒竟曾同属一派,你是决不可能从它们现在势同水火的关系中推断出这点的。
“在千年之前,三神曾是奥雷尼亚帝国的国教。水银圣堂、审判机关和苍穹之塔,他们共同组成帝国神秘力量的基石。”尤利尔的声音像是在追忆。更奇怪了,我比他多活了三百年,也有幸没见识过先民和他们的三神。“神秘生物听命于皇朝,向奥雷尼亚皇帝效忠输成,并以为荣耀。帝国的律法就是他们的律法,人人遵守秩序,不敢逾越。”
约克想象神秘支点向他们的属国低头称臣,差点笑出声。多荒唐的过去,凡人掌握大权,骑在神秘者头上,闪烁之池可没有这类历史。
“难以置信,但却是真实存在过的时期。”尤利尔说,“银歌骑士团也是奥雷尼亚帝国的贵族军团,‘胜利者’维隆卡出身于此,他的传奇早在黎明之战前就开始了。”
“你们高塔的记载真全面。”
“先知大人甚至亲身经历过黎明之战,那一千年的时光……”高塔信使摇摇头,“他是真正的先民,一部活着的诺克斯历史。索伦告诉我,寂静学派的前身就是水银圣堂,‘第二真理’大人也是黎明之战时期的圣者,这么看来,奥尔松爵士的仓库里有先民的信仰壁画也不奇怪。”
不奇怪。约克抬起头,凝视这面起码有上千年历史的墙壁。它在他眼里和普通围墙没区别。“这里没有特多纳拉杜的线索。”这里压根什么也没有。“我可以尝尝烤羊肉吗?”
尤利尔终于用责备的目光看他了:“我们不是土匪,约克。我知道站在废墟上说这话没多少说服力,但暴力不能用作抢夺他人财物。”
“好吧,作为异教徒,眼下似乎听你的比较有利。”
……
这是第几个了?尤利尔翻阅索伦储存的相片,这些古老的历史呈现在不同物品上:壁画、桌椅、烛台以及卷轴。此前他从未注意到教堂里残留的细节,直到进入莫尔图斯的梦境。它们藏在现代雕塑后和被遗忘的地下室里,被覆盖、被掩埋,与苔藓和草籽为伴。假如仔细去找,你才会察觉这些与如今教义的格格不入的细微末节。
我应该去黑城。尤利尔后悔没有更改行程。梦里他到过莫尔图斯和玛朗代诺,如今黎明之城仍矗立在圣米伦德平原边缘,辉煌不减当年,可惜布列斯人不欢迎他们。黑城经历过多次毁灭与重生,名字几经变迁,但却建立在古莫尔图斯的遗骸之上。学徒更熟悉那里,他的搜寻也不会受到诸多限制。
但他当时已经作出了选择。梦终究是梦,与现实不同。如今的盖亚教会再也不是水银圣堂,奥雷尼亚帝国早已灰飞烟灭,自由人和银歌骑士,苍之森的精灵守卫,乃至萨拉人和南方深埋在雪山下的卡玛瑞亚水妖精,这些骸骨、战争、誓言都不属于他。尤利尔来自一个没有神秘的世界,可他如今活在寒月之年的诺克斯。这个带给他全新生活和冒险的世界,他无法假装自己不爱它。
但比起这些,更让他产生兴趣的是梦里的乔伊。假如梦是真的,是一段过去的记忆,那说明他的导师与高塔先知一样同为是先民,甚至还是银歌骑士。他度过了难以想象的漫长岁月,在圣米伦德大同盟解体后进入高塔。但索伦有白之使的记载是在两百年前的亡灵之灾时期。这么看来,事实可能——学徒希望的可能——是导师只是在梦里扮演一个未知角色。白之使也会幻想自己曾是某个人吗?他也无法想象。
尤利尔知道自己寻找的不是历史,而是证据。这是出自好奇心的行动,是次要事项。『忏悔录』给他探寻白之使过去的机会,学徒立刻抓住了。接连干扰他生活的梦境仿佛在推动他深入,然而尤利尔很清楚,只要他愿意,他随时都能找到锚点离开。
“特多纳拉杜逃走了。”多尔顿并没多意外,“他是最老练的夜莺和恶魔猎手,一有不对,就会立刻逃走。你们还是被十字骑士拖住了。”
“你从哪儿知道这么多的?”
“背靠教会,他得以活着在刺客圈子里享有名声。这种人可不止我们想杀他。有人甚至开出悬赏,要他的脑袋和所有手指头。”卓尔回答,“我曾干过一段时间的刺客,知道不少相关的门路。把沙特和克莱娅送到回形针佣兵团时,我顺带购买了补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