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翘的檐角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光,投下一片浓阴,遮蔽拐角。
浓阴之中,二人躲藏,悄然观望着从三清殿中走出来的常乐和皇后一干人等。
身着黑色医袍的杨旬感受到莫名的寒意,下意识地看向身侧装扮成药童的玉恪。
玉恪紧紧地盯着她们那行人离开,眸子微微眯起,犀利的光芒撕破温和的伪装迸发出来,隐隐散发着贪婪的绿光。
这是猎人瞄准猎物的眼神。
曾几何时,才变成鬼的“杨旬”也被这样的眼神盯上过,从此他就成了玉恪的小鬼。
“走罢。”
玉恪轻飘飘地开口,语气里有几分戏谑的意味儿,随后光明正大地走出了拐角。
再看常乐那边,她们早已消失不见。
杨旬忙跟上,带着她进了三清殿的偏殿。
梳妆台前,齐妃披头散发,脸色红润了不少,一如既往地拿着把金剪刀剪着红纸,随手几下一个女童的模样便成了,又被她毫不珍惜地一丢。
飘飘荡荡,落在了地上的红纸堆里。
红纸堆已经堆了厚厚一层,将整个屋子都铺染了一层红晕。
冬日里雪下得最大的时候,堆起来的积雪也就才这么厚。
门一开,风气涌进,剪纸飞起一片,千模白样的剪纸活灵活现,有飞禽鱼兽,金童玉女等等,俨然热闹起来。
门闭风停,一时的狂欢结束,所有的剪纸飘飘荡荡落回地面。
齐妃见着玉恪和杨旬,迅速将金剪子放下,踩着厚厚的纸堆直冲过去。
脚下生风,剪纸随着裙裾上下飞舞,好似随身的小精灵。
等她停下,它们便也停下。
“大姐,江番哥怎么样了?”
开口便忍不住询问江番的情况,这几日杨旬来时,给她带来了外头发生的事情,得知江番在圭都引起了轩然大波,正被四处通缉抓捕。
玉恪瞧她焦急,倒是有些心疼江番,“你若早些这么在意江番便好了。”
闻言,齐妃皱眉,“大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就别拿小妹逗趣了,江番哥应该没有被抓罢?”
“江番他……”玉恪叹了声,“他死了。”
“什么?!”
齐妃震惊地目瞪口呆,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有关江番的回忆立刻浮现在脑海里。
打从幼时,她便与江番结识,江番更是处处保护着她。
当初被送来大氏和亲,她本是不愿意的,江番就一路跟着她来到了大氏。
这么多年在宫里,不管受了怎样的委屈,只要知道江番在宫外等着她,随时可以保全她,那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江番就是她最坚实的靠山。
然而,这座靠山居然就这么倒下了。
不由得怒从心中起,双目通红欲裂。
“是谁?是谁杀了江番哥?”
“是他自找的。”玉恪至今还带有怨气。
这个回答倒是让齐妃一愣,不知所措。
玉恪哼声道来。
“便说他太过莽撞冲动,竟是不分场合地在紧要关头施展出窍术,结果被皇帝撞了个正着。”
“应当是皇帝将他的护身阵法给破了,他术法不成经脉爆断,落了个七窍流血而亡。玄灵观将他的尸体火化了,如今是身消魂灭。”
“要真论起来,便是他自找的。”
齐妃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疑惑气恼。
“他好端端的怎么要施展出窍术?这出窍术是大巫师都不敢轻易尝试的,蓬莱派几百年来,唯有祖师可随意运用。”
“罢了,现在追究这些也没用了。连他的魂魄都拒不来,这些事情都不可得知了。”
玉恪摆了摆手,骂过一通也算是消气了。
到底是死者为大,也不便再计较他那些愚蠢的行为。
转而眸光一凌,提起另一件更为气人且重要的事情来。
“说到底,这件事的要记恨的人还是那个常乐。那个常乐当真不是个善茬,不将她除掉,怕是什么都难做。”
齐妃拧眉,等着玉恪说出个缘由来。
还好也没等多久,玉恪紧接着便说了出来。
“这个常乐以身做饵诱骗江番将她捉去,又用鼠鹰传信给皇帝。皇帝这才能带着人直逼江番的躲藏之处,来了个瓮中捉鳖,轻而易举的把江番给抓住。”
“鼠鹰传信?”齐妃以为自己听错了。
玉恪想起那两只叽叽喳喳叫唤的老鼠便觉得恶心,“没错,这个常乐有着通禽兽之能。”
闻听,齐妃更是怒火中烧。
“大姐,我早就说过了这个常乐非同寻常,她身上有妖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