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悠悠提溜起还没有指头粗的瓶子,抬头抿唇一笑,客气道:“麻烦陈伯了。”
陈伯一愣看着沐琉璃面庞上淡淡的笑意,一时间倒也摸不透这沐姑娘在想什么。他只抬手拱了拱手,有些局促道:“沐姑娘客气什么。”
那白玉似的瓶子,握在沐琉璃掌心,凉丝丝的,无端让她想起深秋时候的秋雨。她看了几眼瓶子上的花纹,似不经意似的说道:“王爷说笑,我哪里受了委屈。只怕是旁的人受了委屈才对吧?这药膏我用不上,不如给旁人用去。”
陈伯被她吓了一跳,那瓶子里头的续骨膏,乃是进贡之物,分在璋王府里也就那么几瓶,如今王爷只是看见沐姑娘打疼了手,就巴巴地送来一瓶,这沐姑娘倒还不乐意收?
“沐姑娘快别这么说,安乐姑娘出言不逊,王爷已经教训过了,三日禁足,罚抄女戒,下次她定然不会再同你为难。”
沐琉璃黑溜溜的眸子转了转,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我哪里就要罚她了,王爷可别曲解我的意思。”
陈伯一头冷汗,拿袖子擦了擦,“既然如此,沐姑娘保重身子便是,这药膏用完了,王爷还会再送来,不必省着,一切凭你用就是了。”
说罢,他这才告退,出了院子。
这沐姑娘还真是个狠角色,一颦一笑明明都是软而媚的,却好似还透着些狡黠,再看之下,却又什么都看不透了,只看出一双轻盈剔透的眸子,亮晶晶的。
新月看着沐琉璃手里头的药膏,见陈伯走了,这才敢问道:“沐姑娘,这东西应该贵得很吧?”
沐琉璃摇了摇头,“大概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光看瓶子就好看的紧呢!”新月微微笑着,突然睁大眼睛,惊慌地说道:“哎呀,刚刚忘记叫陈伯将糕点一并带给王爷了!”
沐琉璃无奈地横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莫非你还真的敢劳动陈伯?还不快自己送过去呢。”
新月当然是不敢的,她瘪了瘪嘴,还是端起盘子,不情不愿地走出了院门。
深秋的天总还是阴沉,蓄着雨水,天气干燥,偶尔一阵淅沥沥的阴雨,能绵延上好几天。
沐琉璃在院中坐了一会子,眼看着天色渐渐黯淡了,几个小丫头急急忙忙将晒上的桂花收回厅子里,她才慢慢站起身,朝着走廊走过去。
苏照璋竟然会为了自己罚了安乐,她倒是没有想到。
不过这也合她的意,他不独宠安乐,放任她欺负璟安,这就很好。
她瞧着侧厅里的贵妃榻笼着屏风的一片阴影,在阴影和光亮交界处有一片纱质的白绸,她几步上前,便有个小丫头急急地跑了过来,连忙拿起那个白绸,慌忙道:“姑娘……这东西是奴婢胡乱放着的,方才一时间忘了……”
沐琉璃没有说话,视线却落在那一张白绸上,方形的,大小也很合适。
她心里突然一动,便取了那张帕子,问道:“这东西,你是从何处来的?”
“只是前几日中秋出府的时候,在街上随便买的……”那丫头有些谨慎,生怕被沐琉璃责罚,一双眼只顾着瞧着地下,一刻也不敢抬头。
“我看着倒好,你多少银子买来的?”沐琉璃微微一笑,说道:“我同你买下可好?”
那丫头原先只顾着害怕,倒想不出沐琉璃还会这么说,一时间呐呐不言,愣了好半天,才说道:“任凭姑娘的意思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