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致远正说得带劲,突然见着苏青宁就发脾气了,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站起来,不知道接下来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你继续说。”苏青宁看吓到了他,缓和了脸色缓声诱导他。
李致远倒是在说,但边说心里边在不停地打鼓。
他怕再不小心说错一句话,苏青宁又要发脾气。
在来之前,他可不知道苏青宁的脾气居然这么怪,一言不合就拍桌子发脾气,把他都吓着了。
强行忍着气听完,苏青宁这才算是完全听明白了。
也同时知道了为什么先前苏大海和于氏感慨元宵佳节后来他们家提亲的人少了。
那是因为有人在外面放了不利于她名声的流言,众口铄金,流言猛于虎。
经此一传,大家便都知道她品行不端,为保险起见都不愿意再上门来提亲了。
倒只有李致远还坚持不懈地上门来。
苏青宁侧头看他,难怪她刚一看见李致远的时候就觉得今日的他跟从前不一样。
身上散发着一种十分自得十分得意的神情,好像将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在手了。
她当时没品出来,现在总算是明白了。
恐怕他知道她的名声被人败坏了,觉得提亲的人没有了,他成了唯一的那一个。
他们家为着她的名声着想,就只剩下了同意了与他的亲事一条路,所以他觉得他这番走动已经十拿九稳了。
苏青宁心里冷笑,李致远真要是遇上别人家的女儿,恐怕还真就将他的话听进去了。
不过很遗憾他遇上的是她。
她要是那么好说话的话早就已经不在这里了,也没有办法以一个女子之身置下这片大产业了。
想清楚这茬,苏青宁淡淡地道:“这是谣言!”
李致远看苏青宁的表情有些不耐,暗道失策,失策了。
他就不该以常理来揣度她的心思。
还以为能够凭借丁文山用的那招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了,没想到人家根本不在乎。
也是,她如果是一个过于顾忌礼法的女子,她就不会攒下这么多些家业了。
“是,是,我也知道是谣言,只是谣言猛于虎,我想着苏小姐恐怕需要辟辟谣,这才自作主张来此通报于你。”
“多谢,我现在晓得了,慢走不送。”苏青宁冷冷地回道。
她看出李致远是个跟丁文山其实差不多的人,他就是个伪君子,明明心里想得的全是自己,却偏偏装出一副别人着想的模样,指着谁傻不成?
反正她已经看清楚他的德性,苏青宁便彻底失去了和他高谈阔论下去的心思,一再送客,李致远的屁股坐得直发烫,终于坐不下去了,他起身拱手很是不舍地道:“对不起,苏小姐,这次是我行事不周,可我真是一片好心,我没有坏心眼的。”
他本意其实不是那个意思,哎,但是人家心里并不那么想,惹恼了佳人,他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嗨,怪他,都怪他,千不该万不该仗着自己在县学里听到的只言片语就自以为是地跑到这里来,以为他终于等到了最合适的时机,可以达成目标了。
没想到这一下子就把先前所有的努力全都断送了。
李致远失魂落魄地离开葡萄庄,一路上懊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以至于迎面遇上了自己的同窗也来不及招呼,只是低着头,兀自伤心着。
只是他看不见来人,来人却一直在死死地盯着他,见他像丢了魂魄一样目不斜视地走过,叫住了他:
“嗨,致远兄,你啷个从他们屋里出来?”
李致远闻声望去,一眼看到了丁文山,他想到自己刚刚才在苏青宁面前提过他的名字,只一提,就见她的脸色以可见的速度变幻了。
他看见他也没有了好声气,草草拱手打了声招呼:“丁兄。”
“致远兄,这是要回切吗?难得来我们村头,来,到我屋头切喝一杯,我刚得了一本好书,里面有好多写文时可以用的经典,要不要切看看?”丁文山诱引着。
李致远爱书如命,只偏偏家中条件不济,穷困潦倒的他实在是买不起昂贵的书,所以他们家并没有什么藏书。
更多的时候都是他在县学书房里借着先生的藏书看,要么就是去书店里抄书时借几本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