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昀微微仰头,鼻息间闻到的是少女身上清新的兰香,那么好闻令人沉醉。
长眸微抬看到的是少女瘦削立体的下巴,粉唇微张,雪白贝齿如颗颗珍珠一般耀眼。
她就像一阵春风一般不知道什么时候吹进了他心里,照亮了他阴暗黑沉的心,带走了他原本对她和她家人深沉如同巨石一般的仇恨,也打开了他久未温暖过的心扉……
苏青宁,从此这三个字便是他心上最为热烈而温暖的字眼。
身后不远处传来脚步声,虽然很不舍,但沈昀还是轻轻地推开了苏青宁:“你娘来了。”
她一心对他好为他着想,他又如何舍得让她因为一时的心软被人非议,就算是她的亲娘也不行。
苏青宁惊了一跳,连忙退后一步,却见沈昀看向她的身后,于氏原来只在隔间拿了东西便又出去了。
苏青宁看到沈昀眼中闪烁着的亮光这才反省自己刚刚的行为有些过度了,脸“唰”地红了,不安地扭着身子想要走人。
沈昀却叫住她突然伸手,苏青宁下意识躲开,却见他只是替她捋了捋她肩头被他枕乱的衣衫。
“现在可以了。”沈昀朝她点点头。
苏青宁似乎听出了他语气中的笑意,可是他的脸又显得十分严肃郑重,所以她怀疑她听错了。
但在她转身之时沈昀眉眼弯弯,薄唇微勾声音疏朗:“从前我学医只为救我母亲,但今日与白大夫一叙后我才知道从前的我太狭义了,医者,能救人便应竭力去救人。”
先前救小钱氏虽是被苏青宁强拉着去,赶鸭子上架一般推进产房里的,但在救醒了她,并在产房外听到孩子微弱的噪声声,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神奇,如同白大夫所说,既然学了医便要尊重生命。
人都说医者不自医,但如今看来,沈昀却是在白老先生的点拨下有了不一样的感悟,那这算是一种自医了吗?
所以这一次的沈昀是不是会跟以前的沈昀不一样,苏青宁脑中浮过很多书中的剧情咬咬唇道:
“或许可以找人去打听打听你父亲母亲的下落。”
年前便会有大赦天下,但也只是把他们的官奴身份去掉,而并没有让他们沈家恢复从前的荣耀。他们也还只是一个平民,虽说不会再被奴役,但是手中没有银钱日子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其实她很想告诉他,她好像大概知道他父亲被流放的地址,不过她只是在书中瞟了一眼并没有引起重视更加没有往心里去,毕竟看小说都是奔着男主去看的,谁会在乎一个配角的事情。
但是至少有大概的方向,找人打听应该能打听得到。
沈昀眼中闪过一抹意动但很快便被他压制住了,他犹豫过后拒绝了。
苏青宁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好言相劝:“当时我爹买下你的时候听那个官差说过你原本是要被流放到西疆去的,所以我想他们应该在那里。
你不是存了好些银两在我这里吗,使人打听的差旅费就从你存下的银钱里出好了,要是运气好打听到了,还能给他们一些帮助。”
苏青宁的话已经让沈昀完全动了心。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更知道自己目前的命运无法改变,所以从未真的把苏青宁给他存钱的话当真,只是此刻她愿意花在这些事情上也是她的情分。
他艰难地点了头,苏青宁眼看把他说服了,很是高兴地去找她爹说去了。
苏大海以前在湘楚河码头帮着来往的商船卸过货,认识好些专门帮人送信打听事情的人。
只要使上一些铜钱等些时日便能得到消息。
苏大海心里有些舍不得苏青宁给出去的银钱,但想到他才刚刚得了沈昀亲自写的一本练字的字帖,憨实如他一时之间愣是硬不起心肠来拒绝,再加上苏青宁在一旁反复跟他强调像沈昀这样的人他的未来绝对不会仅仅只是这样。
“爹你相信吗,有朝一日他也会像丁文山那样考科举,而且比他考得还要好。”苏青宁给苏大海打着预防针。
苏大海黑瘦的脸上闪过阵阵狐疑好一会儿才消化道:“以前兴许不信,可青儿你现在这样说,我说啥子都要相信。”
苏青宁无语抚额,她老爹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他相信的不是沈昀真的能够出人头地,而是单纯地相信她。
苏青宁不好多说,反正只要苏大海愿意帮忙就好,以后沈昀回京好歹也能念他的好。
翌日天色微暗,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又下不下来一般。
苏大海带着沈昀抓了鱼收拾了田螺,李耿就把庄子里的牛车赶了过来,上面也有从庄子里的鱼塘捞起来的两百斤鱼,两人赶着一道城里去卖了。
苏青宁想到苏大江的邀请连忙请苏大海带些洗三礼回来。
于氏听了在一旁答话:“这个不用操心,咱们村里一贯的习俗就是生儿子送一百文,生女儿送二十到五十文。钱我都数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