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三牛回到家,李秀棉在栅栏门口等他,见他揣着手快步走过来,迎上他,不高兴地说:“咋回事?不是骑自行车去的吗?咋现在才回来,黑灯瞎火的,吓得我够呛。”
“不骑自行车,明天晚上也回不来。”朵三牛边走边说,李秀棉跟在他后面,说:“这么远?活能干吗?”
“能干。瓜瓜的作业呢?拿过来,我看看。”朵三牛进了屋,见女儿已经钻到被窝了,露着一个黑头顶,说。
“我看了,都是对勾,不用看了。”李秀棉噘着嘴说,心想现在才回来,一进门,就知道看作业,脑子有病。
“我看一眼。”朵三牛说着,自己拿了女儿的书包,拿出本,仔细看了看,果然都是对勾,满意地放好,坐在小方桌前,李秀棉已经把玉米面饽饽和咸菜放在了桌子上,麻利地捅了捅大锅灶膛的火星,往灶膛里加了一把玉米棒子皮,燎着火,热了一下棒子面粥,给朵三牛放在小方桌上,朵三牛连忙喝了一口热粥,拿起一块咸菜,就着玉米面饽饽,边吃边说:“去的时候,不认识路,到了农场,都下午三点了,又到砖窑跟领导唠了一会,出来的时候都快五点了,回来这个时候,还是我蹬的快,要不还到不了呢。”
“活咋样?能干不?”李秀棉坐在炕头上,揣着手,表情有些苦恼地看着丈夫,说。
“能干,管吃管住,吃的比咱们家都好,都是白面,干的多,挣的多,一天咋也能挣一块钱,我算了一下,如果干的好,两三月就能挣一千块砖,咱们修三件北屋,两间南屋,加围墙,大概干三四年就能成事,能干,好事。”朵三牛边吃边说,李秀棉说:“你说的轻巧,咋运?你走了,多长时间回来一次,就剩我一个老娘们,一个丫头片子,咱家连个正经院墙都没有,我们咋过?”
“这么远,怎么也要俩三月吧,有大哥二哥,三侄子都在村里,你怕啥,谁要是敢欺负你们,我大哥二哥揍他。家里就二亩地,种的时候,收的时候,我兄弟肯定不会不管,这你放心,我不放心的就是瓜瓜的学习,我走了,你能不能给我看好瓜瓜。”朵三牛说,李秀棉“哼”了一声,说:“你这是啥脑子?瓜瓜的学习有啥好看的,你也不识字,每天检查,你检查个屁呀,根本不用管,有老师管。”
“你说的都是屁话,我告诉你,要不是为了强强娶媳妇,我肯定哪里都不去,我怕耽误了瓜瓜的学习,瓜瓜要是考不上初中,怎么考高中,考大学?你就告诉我,你能不能看好瓜瓜的学习吧,不行我也不去了。”朵三牛把玉米面饽饽拍着桌子上,厉声说,李秀棉气的别过头,心想二百五就是二百五,剩一个娘们丫头在家里,一出去俩三月,也不怕她们受气,就想着没用的,上学上学,穷的连油都吃不起,上什么学。
朵三牛见媳妇不说话,知道她一直对女儿上学有意见,根本就不当回事,他要是走了,她肯定就不管了,瓜瓜学成啥样算啥样,她正盼着瓜瓜不上学,还能干活搭把手哩,便说:“你自己琢磨吧,反正如果你不能管好瓜瓜的学习,我就不去了,去窑上都是苦力活,我问了一下,农场一个在窑上的都没有,都是穷苦人,我去也是为了强强能娶上媳妇。”
李秀棉想了想,她要是不答应看好女儿的学习,就朵三牛这个倔驴,真敢不去,强强眼看着就该找媳妇了,必须得翻盖房了,朵三牛再不行,她也只能靠他呀,转过头,说:“行,我看好瓜瓜,跟你一样,每天检查她的作业,背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