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的警察就昨晚的事件不断盘问任米雪,然而她至始至终都只是机械般地重复着“是我害死了他”这一句话。
就这样反复周璇了许久,警察终于没了耐性,大声斥责她说:“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你这样一直自我催眠也没有用,那毕竟是一条人命,你最好配合我的工作,如果你不想他枉死的话。”
任米雪在大脑极度混乱的情况下告知了事件发生的经过,前言不搭后语的就连自己都弄不明白自己在说些什么,她只依稀看到警察点了点头。而后她又提供了两名醉汉的样貌特征。或许是因为自己在口述时又再一次经历了那濒临崩溃的一幕,任米雪沉重的脑袋开始出现缺氧的迹象,心跳律动比平常快了一倍,胸口伴随急促的呼吸而剧烈地起伏着,手脚不停地颤抖,豆大的汗珠从她苍白的脸上滑落。许茂昌看着越来越不对劲的女儿,吓的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只有江莉慌慌张张地跑去找医生。
任米雪觉得周围压抑的空气让她快要窒息了,“爸,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让许茂昌原本就提着的心更顿时升到了嗓子眼。他什么都没说,静静地看着女儿走出病房。
一步两步三步……任米雪数着迈得无比艰难的步伐,直到假装的镇定变成发泄式的狂奔。她踩着阶梯奔跑着,似乎想要花光身上所剩无几的气力,一个拐角又一个拐角,一层又一层,她想逃,却不知该逃往何处,直到身处楼顶,这才发现已无路可逃。
凌厉的寒风肆无忌惮地刮着她本就凌乱的长发,仅仅身着医院薄衫竟也不觉得冷,反而感觉要舒畅许多。
任米雪扶着围栏,迎着狂风,先前的惊恐和颤抖都逐渐地缓和了下来。
马心思做了个梦,梦里是久违了的三人行,只是不知为何,原本就在身旁的两人却渐渐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尽管他拼尽全力奔跑,仍旧遥遥无望,只能无力地任由他们消失在长街的尽头。
他被离奇却又倍感真实的梦境惊醒,沉重的脑袋瞬间取代了噩梦带来的无力感。刺眼的日光,陌生的房间,游离在梦境中的意识彻底苏醒过来。
狭窄的单人床,被子下赤身裸体的自己,和身旁赤背熟睡着的女孩。马心思潜意识里发出极端危险的信号,脑子不断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一切。他清楚记得和江如云在客厅里喝酒谈心的片段,后来的记忆却是一片模糊。印象中,昨晚搂着的,应该是任米雪才对,难道是自己酒后无意识的把江如云错看成了任米雪?
他用力敲打昏沉的脑袋,懊恼地爆了句粗话。尽管已经刻意压低了声线,可身边的人还是被惊醒了。
“你醒了吗?”江如云仍旧背对着他问。
“嗯,昨晚,我们……”
仿佛昨夜发生的一切通通只是虚幻一般,江如云平心静气地说:“昨晚,我们都醉了,醉得一塌糊涂,做了什么我也不记得了,所以,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她说的理所当然,好似昨晚发生的一切都不足为道。
“什么都没发生过?怎么可能。”马心思烦躁地揉乱自己的头发,心里懊恼得简直快要死掉了,“我真是病入膏肓了,竟然自私的把你当成了她。你会恨我吧?没错,最好是永远都别原谅我。”
“我不恨哦,真的,是我自愿的,我跟你一样病入膏肓了,所以我也自私的把自己当成了她,只有这样,我才能在你心里呆着,哪怕只是短暂的一夜。”
“为什么,为什么……你应该恨我的,诅咒我不得好死,死后下十八层地狱,这才是我应得的。”他欠下的债,无形之中将自己捆绑住,沾满孽的绳索乐此不疲地将他越捆越紧,究竟该如何才能将自己欠下的孽债偿还,让自己得以解脱。他总会遭报应的吧,他这么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