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兰突然冲动地摇晃她的肩膀,因为受到轻微的惊吓,手中的苹果滚落在床单上。
“他还说他一直都很感激您和唐叔,因为是你们给予了他新的人生。”
陈兰收回手,脸色逐渐变得暗沉,“原来最没安全感的人是心想,我竟然都没有察觉到。我在孤儿院里第一眼看到那孩子的时候,他正一个人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小小的身子竟然有着大大的落寞,当时我就下定了决心,今后一定将这孩子视为己出的用心疼爱他。”说到这,陈兰转身偷偷拭去眼角的泪水,回头继续对任米雪说:“心思一直不知道这些事,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保密,好吗?”
“嗯,我会的。”就让这秘密跟随逝去的人永远深埋在黄土里吧。
陈兰抚摸着任米雪的头发,湿漉漉的眼角浮现出深深浅浅的鱼尾纹,“当年,心思顽劣成性,心想沉默寡言,不知怎么,两个孩子突然都对我这个做妈的生疏了起来,好在那个时候茂昌把你送到我身边,当年你一到我家时那张无助不安的小脸我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米雪,我是真的打从心底把你当做亲生女儿来看待,好好照顾自己,等身体好了,就和心思回家看看。”
看着陈兰泛着泪花的双眸,任米雪心里满满溢出的欢喜与感激竟无法融合成话语,只有化成泪水代诉衷肠,“嗯,一定。”
马心思和父亲唐国华坐在医院绿地前的长椅上,以前他最不擅长的,就是和父亲单独相处,害怕一个不小心说错话或做了多余的举动就会受到责备,可是尽管如此,自己还是会经常做一些让父亲生气的事情,因为年幼的自己,一味的认为只有这样才能找到自己在父亲心中的存在感。现在他已经不再感到害怕了,像这样安静地坐着,即使什么都不用说,也会觉得心里温暖。他渐渐的了解到,父亲,其实就是表面严厉内心柔软的生命体。
“爸,你刚对米雪训得太狠了点,她好歹是个病人。”
“我说的可都是事实,你们这些小年轻就喜欢一意孤行,一点都不懂得体谅父母的良苦用心。”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我当然明白。”
“你和米雪虽然从小就掐个不停,可实际上却意外的契合,这点我和你妈一直都清楚,她是个好女孩,你一定要用心待她。好在,米雪这丫头,比以前要坚强许多,我也就放心了。”
“爸,您放心,我会带给她幸福的。”
十月一日,这个令人怀念又让人伤感的日子,那些埋藏在过去的阴影,是任米雪最无法招架的。当然,这样的日子也会残留一些美好的痕迹,例如勉强拼凑起的年少记忆,和十五岁那年陪伴在身边的那个人。这些年来,除了与自己或过去密切相关的人,关于这一天的意义,不论是生还是死,是喜还是悲,任米雪都从未向外人提起过,今年也不会例外,她原本想着只要有马心思陪在身边就已足矣,岂料现实与想象出现了偏差。
早晨,任米雪照例在马心思的陪伴下散步,回来时,原本离开前空无一人的病房,突然聚集了许多的人,江纬,颜刚豪,颜刚豪,安冉,罗斌,陆鸣,Sheree……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满满的笑容,这些笑容,汇聚成缱绻梦呓,温暖淌入任米雪的心底。
江纬手捧蛋糕,走到任米雪的面前,全部人齐齐唱响了生日快乐歌。
“姐,生日快乐。”
语毕,病房里瞬间欢腾了起来。任米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安冉拽进了人群的正中央,要她赶紧在蜡烛烧尽前许愿。任米雪想拉着马心思一起,可是回过头来,他却不见了踪影。身边的好友你一言我一语,任米雪丝毫插不上话,只能感激地闭上眼睛许愿。
当她睁开眼睛时,马心思双手捧着一大束白玫瑰站在她的面前,庄重的表情带着小小的羞涩。
“任米雪,希望从今天开始,你能摆脱过去的自己,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我只想让你知道,十月一日的这一天,不单单只有遗憾和悲伤,也会有快乐和感动,今后每年的这一天,我都会让你深刻的感受到这一点,所以……”马心思突然单腿跪地,大声宣言:“嫁给我吧。”他手心里耀眼的光芒,正代替他诉说着永无止境的爱意。
无言的泪水滑落,任米雪跪在地板上与马心思静静相拥,无声的泪水是幸福独有的见证。
原来,一直以来所经历过的不幸,全是为了等待光明的来临,正因为有过苦痛、沮丧、遗憾,才会深刻的体会到何为幸福。
乔巧,我的幸福一直都在,你呢?那些因为记忆的残缺而拼凑起的幸福,现在的你,是否能够体会得到呢?
一对相濡以沫的爱侣在见证者们的掌声和欢呼声中紧紧相拥。
任米雪被幸福熏染得嫣红的脸附在马心思的耳畔,悄声对他说:“心思,你能完成我一个心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