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后,夜色已深。赵品凡让周小森陪她到海边走走,周小森朝不远处夜色中的大海望去,只见夜空宁静、星光闪烁、海浪静谧、海岸茫茫,浪涛轻轻拍打着岩石,一切都散发出奇异而安详的色彩。关于陈泽琛的很多事情,她也想问问赵品凡。赵品凡在星光下不时地拿出玻璃罐来,反复观察那只已经认怂的巨蝉,偶尔还用手指敲敲玻璃罐,确定那蝉是否还活着,周小森从来没有见他如此奇怪过。
周小森问:“你和陈泽琛很要好对不对?可是我从没听你提起过他。”
赵品凡眼睛望着海面,淡然道:“的确很要好。他爸爸是印尼著名的船王,他学习很努力。后来,我们各自回国,联系渐少。”
周小森:“我刚才见他和你分别时,他的眼神很怪。”
赵品凡笑道:“他和阮籍一样,是著名的青白眼。为人不活泼、比较沉闷,看人的眼神又很怪。我们读书的时候,很多同学不喜欢他。只有我走得和他比较近,我发现他非常勤奋,所以恨欣赏他。”
周小森说:“我看你对这只大知了的喜欢程度,倒是超过了你对陈老爷送你的砗磲围棋的喜欢。”
赵品凡道:“那倒不是,价值高下我还是分得清楚,也没有佛系到视钱财为粪土,我只是觉得这大知了实在是有趣。它那高分贝的叫声也许能形成一种磁场,影响人类。”
周小森:“所以你认为四夫人老是做同一个噩梦,是这只巨蝉搞的鬼?”
赵品凡想了想:“世界上没有怪力乱神的事情,四夫人反复做相同的噩梦,不是真有桑树少年,就是有某种心理暗示。比如我,我总是梦到童年我父亲出车祸的事情,就是因为心理创伤造成的。我知道这种苦闷,所以想帮助四夫人。”说到这里又将那只玻璃罐子拿在手中反复看看:“罪魁祸首是不是它,我说不好,但是这个大家伙这么诡异,常年藏在四夫人卧室外的桑树上,四夫人不可能休息得好。好了,我们不用猜了,明天上午我给陈泽琛打个电话,就真相大白了。”
第二天早晨,赵品凡给陈泽琛打电话询问四夫人是否睡了个好觉。哪知陈泽琛在电话中沉痛无比道:“品凡,我父亲昨夜去世了。”
这个消息非常地突然,周赵二人昨天刚刚拜访过陈老爷,还收了陈老爷的礼物。陈老爷当晚就去世,不去看看不合适,于是赵品凡和周小森就赶到了陈泽琛家。
陈家早就乱成了一团,陈泽琛神情哀痛而又委顿在处理陈老爷的丧事。四夫人一身黑色纱笼,面色苍白地坐在沙发上低声啜泣。
赵品凡轻声问陈泽琛:“怎么回事?我昨天看你父亲精神还很好,为什么今天就突然亡故了呢?”
陈泽琛把他二人拉到一边,面露恐惧之色:“家父死于非命,又死得这样……这样惨。真是家门不幸、流年不利啊!”
周赵二人大惊失色:“死于非命?”
陈泽琛哀叹:“是啊,说出来,你们别害怕。家父昨日死于他自己的卧房,头……”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周小森:“四夫人莫要害怕。家父的头颅被人切去,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