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一路滚过,满山的树都在晃动。虽然经历完全一致,但是周小森心中的感受和上次截然不同。上次是恐惧的,绝望的,无知的;满心充满对品凡的担忧。这次却是淡定的,镇静的,似乎有种答案将至的期待和悸动。唯一觉得对不起的人就是席乐,他本来只是一个老实的宅男,自己却总是一次又一次把他推到命运的悬崖边上,这次更绝,索性把席乐带到了真的悬崖边上,还连累他滚下了山坡。
汽车和岩石碰撞的时候,擦出闪亮的火花,照亮车中几个人的脸。安俊惨白,陈泽芬惊恐,席乐视死如归地闭上双眼。
周小森心中心绪万千,忽然想起朗博对自己说:“你的身边一定有一个来自四维空间的人,他(她)是一个非常爱你的人,总是保护你。”
周小森不知为什么偏偏在此刻想起郎博的这句话,她想我身边的这位来自四维空间的人究竟是谁呢?品凡肯定不是,如果是就不会经历这么多的悲惨遭遇。雷志肯定也不是,他很聪明,四维超前,但是似乎和虫洞什么的沾不上边,而且也没有过穿越时空的经历。
苏苏更没有可能了,她是一个简单的可爱的女孩子,整天嘻嘻哈哈的,没心没肺。是,朗博说过,四维空间的人都很单纯,苏苏也擅长星座预言,也关注什么狮子座的流星雨什么的,但是她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形影不离,怎么会是四维空间的人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也太擅长隐瞒了,心计和城府也太深了点儿吧?可是这不又成了悖论了吗,四维空间的人怎么会有如此复杂隐秘的内心世界呢?
难道是文医生、阿善、左丹、毛斯理他们?不对啊,他们陪着自己在太平洋群岛上好一顿乱逛,又都和朗博相识,如果他们之中的哪个是四维空间的人,朗博早就发现了。那自己身边还会有谁可能是四维空间的人呢?只剩下自己的妈妈和小林、伊诺了,他们三个人中,伊诺最有可能,因为他的小脑瓜里最是翻腾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如果是这样,假使我还能活下来的话,我要好好调查一下他。
只剩下席乐了,他最有可能了,一定是他,他随便打开一本书,就能找到品凡的留言。他读过书的小学,是虫洞的入口。他画的画,就算是简单的鱼,也非常神秘。他一定是来自四维空间的人,像无间道一样潜伏在我的身边,难道就是为了在关键的时候拯救我,帮助我?可是他自己的生活,为什么又那么不堪。
如果他真的是来自四维空间的无间道,为什么不现在让汽车停止滚动,为什么他不跳出车窗?为什么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为什么他显得比我还无助?
那山涧的花火越来越灿烂,就像在瓮城看到的铁树银花,就像是过年时满天绽放的灿烂烟火,就像是飞蛾扑火时看到的最后的光亮,短暂又辉煌。
周小森看到席乐似乎已经晕了过去,她的眼皮也越来越沉,在漆黑的天幕中,漫天的流星拼命飞舞,是狮子座的流星雨,有长有短,璀璨夺目。周小森想狮子座正在上升,马上会成为正宫星座,这个时候发生如此大规模的流星雨,预示着什么呢?周小森完全失去了知觉。
也不知多久以后,周小森睁开双眼,看到低矮的天空,密密麻麻的潮湿阴郁的,带给人极强压迫感的树林,很多种蚊虫围绕着她飞舞。
那空气中弥漫着的腐烂的气味,让周小森猛地觉醒:这里已经不是T城了,T城虽然也地处海滨,但是气候要比这里干燥得多,汽车两次滚下的那片山崖种满了小叶植物,那是温带常见的植物。而这里不是,周小森的身侧密密麻麻地环绕丛生着根大粗茎叶肥的热带植物,一片规模不小的水塘里漂浮着几朵脸盆大小的睡莲。
周小森觉得口渴,想站起来喝水,但是这一动,才发现腿和手臂都异常疼痛,除了旧伤之外,赵品凡的大长腿断了两处,伤口错综复杂,一处伤口上覆盖着一片绿叶,有一种又麻木又清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