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别的臣子,见不见也就皇帝一句话。
但是萧重乐,他有一个身份是宗亲。
大萧对宗亲的宽容厚待几近极致,而先帝天和帝曾经还对这位宗亲颇为看重。
往回数二十年,萧重乐小时候还是在皇宫里长大的。天和帝都曾亲自教导过学问——虽然只有很短的时间,但也足够说明皇恩甚重。
不过这些事情,现在的萧倾是不知道的。
所有人都以为小陛下会准其觐见,却没想到她还要先问有何要事。
王项眯了下眼,敏感地意识到某种可能的改变。
连孙进益都多看了萧重乐一眼。
萧倾觉得自己大概有话题终结者的气质。
无奈,便道:“准。”
她揉揉肚子,决定一会儿多吃一碗米饭。
她可还在长身体呢。运动做不成了,饭总要多吃一些的。
萧重乐走上前来叩拜皇恩。
萧倾听着这话和在早朝上听过的没什么太大区别,心里便松了口气。
一般这个时候,她只要像模像样地鼓励嘉奖几句,后面便没什么事儿了。
可是萧重乐的重点不是谢恩。
没过两分钟的时间,画风就变了。
他神情略有些激动地望向萧倾的方向:“傅太傅心怀天下,不惜以身犯险,直入北都,与那些蛮夷之人屈从论理。而我虽身为皇室宗亲,却只能偏安一隅苟且偷生,北望萧水而无事可做。臣实在是心如刀割,惶恐不安。”
这说明他胸怀天下,有志报国。萧倾在内心默默串好词儿。
“尤其是如今,臣听说蛮夷无耻,太傅竟被囚禁在北都平安,且蛮夷无信,原本答应放回部分萧氏宗亲以及臣民若干,现在却只字不提,简直是欺人太甚!”
他越说越激动,萧倾本来还轻松地听着,这时也不免吃了一惊。
他说什么?太傅被囚禁?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又怎么会知道?
“国之耻辱不过如此!臣恳请陛下让臣带兵杀过萧水,哪怕叫臣抛头颅,流尽血,臣也心甘情愿,只愿将那些蛮夷贼子尽斩于阵前……”
他说的声音很大,萧倾下意识地抬起目光看向四周。
纱帘之外,除了王项、孙进益和余在廷还算镇静,其他人几乎都要么用眼神在交流,要么凑近了低声窃窃私语。
这里面有观看比试的朝臣,也有比试者。他们有的似乎在惊讶,有的似乎又是一副“我早猜到了”的表情。
萧倾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但是看到他们一张张嘴巴开开合合,脑袋里就像是突然有许多声音汇流到一处,要炸开了一般。
“你从哪里听说的这些?”萧倾终于还是没忍住。
她虽然问得平静,但是离她最近的明岫却能分辨出她压抑的声音里似乎有一丝不确定的尖锐。
明岫偷偷看了眼萧倾,心脏不自觉提了起来。
太傅就是小陛下的依靠。如果太傅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小陛下一人要如何面对后面的沉重风雨?
萧重乐道:“这哪里需要听说。姜州沿萧水的城墙下每日都有从北方逃来的人。蛮夷不守合约,他们不被允许进城,这些事情他们亲眼目睹,如今恐怕整个定州的人都知道了。”
“赵将军。”萧倾觉得自己可能大脑有一点缺氧。但幸运的事,自己的两条腿哪一条都没有脑袋疼了。
赵右辰靠近过来。
萧倾看着他,一句话也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