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枝。
这个时候的禹州,比定州要冷得多。
不止是冷,还透着接近北地和西部地区的荒凉。
禹州历来就比不上定州繁华,如今隔着萧水北望半壁蛮族,若不是傅家坐镇,搞不好连现在这安定都难以维持。
傅家也没什么了不起,祖籍不在禹州不说,傅家在朝为官的人也比不过身在定州的王家等家族。
不过傅家能出帝师,这是个历史悠久到直追大萧王朝的家族。它的低调和沉默不代表它柔弱。
事实上,傅家无论在文臣还是武将之中都有着不小的影响力。
而且,这个家族酷爱讲学,办学。
自从三年前傅家南迁禹州,就开始不遗余力地发展禹州官学,近年来许多寒门年轻子弟都是从禹州走出去的。
当然,这里面少不了傅眀奕在朝堂的大力支持。
除了这些明面上的东西以外,自然还有些不为人知的暗处。
这会儿,傅家老太爷慢吞吞地摸着胡子,绕着刚作完的飞雪踏梅图,一面欣赏一面思索。
似乎,这落梅太红,飞雪太酷。
一旁仆人道:“孙少爷回来了。”
傅老太爷身形便顿了顿。
傅家子孙不少,但是在傅老太爷面前能称孙少爷的,唯傅眀奕一人。
傅眀奕的父母早逝,他从小就是在傅老太爷跟前儿长大的。
“这个时节,着急忙慌地回来,哼。”傅老太爷脸色并不见多好。
话音刚落,傅眀奕就抖落一身飞雪,跨进屋来。
“祖父。”傅眀奕行礼。
傅老太爷在傅家向来说一不二,掌权多年,积威甚重。
他看了眼傅眀奕,淡淡道:“坐吧。”
三年未见,竟并不十分亲密。
傅眀奕知道,老太爷对他这几年来的行事是不满的。
战火之下,北臣倒霉的太多了——不是死了就是吓破了胆,而留下的能撑得住事儿的,也实在少了些。
旁的不说,傅家南迁是多大的事,一个植根北地的家族要想在南地重新建立势力,往朝堂输送人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更何况,傅家也并非无人可荐。
可是傅眀奕三年以来,从不主动安排傅家子弟入朝,也明里暗里拒绝傅家推举的子弟,最后也不过选些禹州出去的,没有根基的寒门子弟。
傅老太爷前两年还会在书信上说教一番,今年以来就干脆提也不提,只是对傅眀奕的支持也不如前两年那么上心了。
傅眀奕知道老太爷心里窝着气。
仆人奉了茶便赶紧退出去,关好门,知道这祖孙爷必有要事商谈。
“怎么,不是翅膀硬了么,还知道归巢来寻食?”傅老太爷眼神不太客气,语气不咸不淡。
实际上,自傅眀奕进入禹州,他就接到消息了。
这小子三年不回,什么好处都避着傅家,便是与那王项老儿在朝堂之上争斗日烈,也未主动像家里求助过。
哼,他以为他仅凭一人,和那些跟他也并不多么亲厚的寒门弟子们,能斗得过王项?
之前盈州赵子苑挪用州税之事就是个信号。
为什么大理寺到现在都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为什么他多年推行兵役,可各州越往远走越不当回事?
为什么南定能拿到的各州税收越来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