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松倩如此想着,脸上的笑容便淡了几分,平樱瞧在眼里,喜在心头。
江歌儿不卑不亢,随着一行人带路入厅,也不算多惊艳的装潢,一水的红木太师椅依墙排成两列,屋里老老少少堆满了人,一簇鲜红的珊瑚垫了白瓷底放在正中央,珊瑚正前方对着一银须老太,穿着簇锦绸缎,头戴翡翠抹额,正眯着眼睛往门帘处望。
“老祖宗,可算把樱丫头盼来了。”应松倩婀娜着,先行到了老太太身边伺候着,扔下江歌儿二人自行入殿请安。
“晚辈,颜子樱携义姐江歌儿,请平老太君安。”
“快请起,快请起,赐座!”老太太满脸笑意,命人端了两把绣凳坐在下首。
“祖母身体可还康健?”
“托老太君挂念,祖母一切都好。”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当日你们走的匆忙,都来不及问上一句,逢年过节的,便是想去个音信问候一声都不得,回去时,还请替我向你祖母告声罪。”平老太君情真意切的望着颜子樱,就差抱头痛哭了,可若不知颜家下落而未送年礼,那如何去信述说两家联姻之意?真可谓自相矛盾,也不知颜子樱可听得懂这里头的弯弯绕绕。
“若祖母知道您如此挂念于她,必然欣喜。”颜子樱起身道谢,不知其心所想,江歌儿顺手将礼盒递送其手,颜子樱不知其是何东西,硬着头皮道:“老太君,这是子樱备下的一些小心意,还望老太君不要嫌弃。”
“哎呦,这些丫头是怎么当差的,子樱姑娘备了礼,竟也不知帮拿上一拿,越发眼皮子浅了。”伺候在旁的应松倩先行开了口,羞得颜子樱双颊一红,江歌儿此时才想起来古时送礼,绝不可如此登堂入室,入得门房处便有阀子先行登记,再一一送来各处,倒连累颜子樱窘迫一回。
“奴婢不知颜家姑娘带了礼来,这才没个轻重,还望颜姑娘原谅。”平樱嘴上说着惶恐,可眼神里明明带了挑衅。
“这倒是我们失礼了。”江歌儿言笑晏晏起身解释道:“子樱听闻老太君爱茶,故此特意寻了一套茶盏送于老太君,心中记挂着老太君,生怕旁人粗手粗脚,一个不小心打翻了茶盏,这才不顾礼节,亲自送予老太君过目。”
“哦,是何贵重的茶盏?听闻先帝曾赐予颜家一套雨过天清釉彩露白茶盏,可是此物?”平老太太双眼放光,脸色喜意自难掩饰,颜子樱无奈的看着江歌儿,令其解围。
“皇家所赐,哪敢轻易易人,不过这套茶盏想来老太太亦会喜欢。”
听闻并非是御赐之物,平老太太的脸色便淡了许多,却还笑着:“哦,江姑娘这般笃定?那老身可要仔细瞧瞧了。”
“请看。”江歌儿胸有成竹,令颜子樱打开棉盒,古檀色的木盒上雕着几株芙蓉花,雕工不算精湛,非是出自京中名匠之手,轻推盒扉,金黄尽染眼底,原是面上铺了一层金菊花瓣,这样的季节,本该是金菊傲然绽放的季节,怎料落入俗人之手,竟只做了盒中物,枉费这颜家还是鸿儒世家,竟这般浅薄的道理都不懂!平樱如此想着,越发高傲了,头颅微微扬着,一点没有做丫鬟的自觉。
平老夫人耐心的看着菊花被一片片拂开,忽然,眼前有一晶莹剔透之物跃于眼前,似露似水,似纯似莹,比水晶要纯粹,比冰片要剔透,一壶十六盏并一朵芙蓉花式海棠,放在阳光下如龙鳞般耀眼闪烁。
“江歌儿,你怎么给我备这么贵重的礼物?”颜子樱扯着江歌儿的袖子轻问。
“不过是造玻璃瓶时顺手搞了几套茶壶罢了,当不得什么重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