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梦想中的战争,是千军万马排列成整齐的战阵,然后如墙那样的向前推进着,铁血的将士们身体相互交织在一起,手持长矛战刀悍不畏死的相互拼杀着,用鲜血编织成一曲壮美的史诗。
可是事实上,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征服者亚历山大大帝,东征十年,真正热血沸腾的战役搏杀,连一个月时间都不到,剩下的时间一多半都是漫长而苦难的行军行军,行军痛苦到在印度征战的途中,把亚历山大当成神一样的马其顿步兵都发动了兵变,而且被逼迫回到巴比伦之后,不愿意再踏上征途的部下很有可能毒杀了这一代军士天才,让古希腊与秦国交锋的可能性被扼杀在了萌芽中。
现在王厚也是在苦难的行军着。
坐拥优势兵力,司马懿的迎战策略却是格外的奇怪,坐拥四十万大军,他却没有选择在潼关集结大军与王厚争夺关中咽喉,亦或者在板浦迎战王厚的次路军,甚至他竟然还进行了一路的龟缩。
王厚沿着黄河进军,最是富饶的司隶黄河两岸,真是彻彻底底的实行了焦土政策,民众一律被迁走,粮食运离,带不走的就地焚烧,没收割的麦田烧的一片焦黑,村落乡镇全都冒着黑烟,一路所过之处,就好像地狱那样。
这景象,让本来热血沸腾宣誓出关争夺天下的西魏军,都忍不住生出不少的疲惫怠惰来,而且让原本打算就地补给,收集粮食的王厚,计划落了空。
不仅仅乡野,出潼关路过的湖县,弘农,大阳,新安,甚至北路军遭逢的重镇运城,昔日战国魏旧都安邑全部都被抛弃,年轻壮丁被迁走,仅仅留下了几万老弱病残在城中。
可是不得不承认,这一手真恶心到了王厚,老弱病残于战争无用,可你真能眼睁睁看着几万人饿死?王厚又不是张巡这样天使与恶魔的复合体,为了效忠大唐,甚至放任部下吃人,守城一年余,吃光了城中三万百姓,无可奈何下,王厚依旧不得不下令从他供应二十五万前所未有壮观大军,本来就已经紧张到了极点的补给线中,又抽掉了一批粮食,安置在这一路占领的弘农,河东的县城中,供养当地百姓。
“大行台,前面就到谷县了,不过谷县无守军,也是只剩下一帮子老弱,已经开城门向我军投降!”
又是一座烧焦的村庄,年轻的校尉军官诸葛新跟烧焦的木头一样焦躁的抱拳单膝跪地,大声的汇报着。
谷县可非同一般,这儿在战国时候,还有这个赫赫有名的称呼,函谷关!这儿不仅仅是秦人东征关东六国的出发口基地,也是东汉都城洛阳对于关西的最后一道屏障。
这算是曹丕在位时候,帮得王厚一个大忙,也是关东士族一次内斗,源于王厚使的坏水儿。
为了消耗关西力量,王厚营建长安城时候,曹操命令他一并修复洛阳,王厚不肯吃哑巴亏,就哄抬房产物价,在洛阳也大修贵姓坊,逼得不想和平民住一样丑不拉几水泥房子的关东士族花重金购买地皮,然后高价卖给他们建材,去修建汉式园林。
司马懿等中原世家大族出身居多,在伊洛谷地的旧汉士族得到重用之后,自然不愿意自己耗费重金购买打造的田宅空着,跑去河北士族的地盘邺城当官,寄人篱下,于是乎两方士族进行了一系列的内部博弈,而迫于政治压力,也为了洛阳水泥城墙坚固稳定过邺城,定都洛阳,更好昭示曹魏的合法性两条原因,曹丕放弃了邺城以及战略距离更远的河北,迁民十五万户,迁都到了距离王厚更近的洛阳。
都城你司马懿总该不能扔了吧!好,你不是一路丢地,来拉远老子的补给线吗?老子就跟着你莽向东,直捅你老窝洛阳!
草原打造,涂抹的锃亮的黑牛皮靴踩在了井沿上,看着水井里,残酷漂浮的几具污染水源尸体,王厚的嘴角禁不住露出了格外狰狞的笑容,没有挪转过目光,直接挥了挥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