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多年前,汉武帝击匈奴是这么打的,五百年之后,大唐打高句丽也就是这么玩的。
每年入秋之时汉军出塞,匈奴人不是趁着秋高气爽给牲口贴秋膘吗?卫青的骑兵也不追求杀你多少人,就撵着你跑了就行了!羊群牛群别说贴秋膘,跑着跑着就瘦了,到了冬天,那就是大规模的冻死饿死。
羊死了,牧羊人还能活吗?
打高句丽也差不多,隋炀帝打高句丽,把国打没了,唐太宗不信邪,又去抽了已经发育起来的高句丽一个大耳光,结果打掉了这石头人半管血,让它守着它差点反杀了,寻思寻思不划算,就退回来了。
大唐和王厚现在有点类似,打趴下了突厥人,收服了一大片铁勒人,手里也有一大片的骑兵,额……,骑马强盗,年年春耕时候去削你,夏长时候去削你,秋收时候去削你,冬藏时候……,好吧!比打败拿破仑大帝俄罗斯冬天舒坦不了多少的辽东苦寒,就先放你一马!
不过一年四个季度,三个季度都有人来打你,农夫种不好田,领主也收不到粮食,对于同样是农业社会的高句丽打击可想而知,而且这打击还不是一年,而是好二三十年,从唐太宗打到了唐高宗,真叫活活把高句丽人耗死了。
现在王厚也是这么玩的,不过他是没有十几二十年和马超耗,马超也不值得他去打十几二十年,所以,一秋就够了!
这也是王厚卡点进发的原因,正好赶着你秋粮收成之前去打你!我甚至不去打你的城,就去搞你的麦田就成。
陇上的意思,就是种在小山坡上的田,关东有广袤的华北平原,关西可没有,除了八百里关中沃野,绝大部分农业就是这种种在小山坡上的陇田,这仗打的可叫轻松了,跑到了地方,吓走了当地农夫,旋即放战马上去,咔嚓吃就行了!
可真叫暴殄天物,已经抽了麦穗儿,开始变得金灿灿的麦子,马舌头灵巧的一卷,最新嫩的麦子头就进了嘴里,呱唧呱唧的声音中化作养分就进了肚,可惜这是在作战,不能把马粪带回去发酵做肥料,不然王天高还真把凉州给收刮足了。
不仅仅马去吃,人也是跟着祸害,荀子曰,人性本恶在这儿是体会了个淋漓尽致,平日里可有一条军规,践踏麦田者死!当年征徐州时候,曹操都因为马蹄子踩进了麦田,割发代首,现在可以随便践踏祸害了,骑兵也是跳下马牵去,马刀咔嚓咔嚓一片片挥砍着麦子。
还有些节省的居然还把砍下来的麦苗打成包,预备回去接着喂马,也是经济适用男了。
不过总有那么那么特权阶级不干活的,说的就是这曹彰,几片叶子把脑袋一盖,懒洋洋的往土坡上一趟,三少爷舒服的都快睡着了。
更可气的是,一边迷糊着,这货一边还哼唧着,哼唧的话,还是评价低下正在辛勤割麦子的孙尚香她老公的!
自己姐姐老公的小三儿如何称呼,还真是个问题!顶着叶子也是嘎巴了两下嘴儿,曹彰这才含含糊糊的哼唧出来。
“孙妹子,你说,这次我姐夫脑袋瓜子是不是让门夹了!”
“他不顺着渭水进军,一道直插进天水郡腹心之地,跑这泾阳来,一头扎进了六盘山,在这儿山地溜秋的地方和马超打,这不是脑袋有包吗?”
的确,这次王厚进军的路线还真是格外的令人意外,因为泾源向西南,是狭长的六盘山地,这儿号称关中门墙,可不是瞎说的,从固原以北一直南下,一直联到秦岭,只有几处崎岖的山间峡谷可以通往陇南陇西的丘陵河谷。
而马超所占据的天水陇西安阳,甚至退回凉州之后的,变得势微的韩遂所屯扎的显亲,都在六盘山以南了!如今的战争局势就好像隔着墙往马超院子里扔砖头那样,他们这些散骑就是这些砖头,得钻山进来割麦子。
更重要一点,泾水被六盘山隔断了,这次西征运输军粮是头等大事儿,在泾水下船之后,再想把粮食运输到天水郡,就得完全走陆路,翻阅六盘山直抵长离川,这才能继续搭上下一道水道,别小看这二百来里路,一路上人吃马嚼粮食还得消耗个一二十万石,而且时间上也得耗费个一两个月,到时候陇西都该落雪了。
尤其是这还是顺利的情况下,马超有羌人血统,他手里还不知道握有几万部队,若是他在六盘山组织狙击,辽东大军能不能打过六盘山都不一定了。
要是个正常将军来指挥,基本上都不会走这条险道,正常路线是出京兆郡,一路沿着扶风郡,逆渭水而上,渭源可比泾源向西蔓延的要远的多,董卓造城享乐的乌郿,诸葛亮死的五丈原,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陈仓道都在这条线上,沿着渭水可以一口气打到凉州首府,如今也是马超老巢翼城,再往西,还可以直入陇西。
所以一边走,这曹彰还一边直嘀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