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文钢原本以为,当他上了卧铺车厢后,这趟旅行就稳了,他可以轻松抵达江陵。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
T86次列车是由黔省省会首发,先走湘黔线,抵达湘省的建宁后再转京广线,最终目的地是抵达首都。
这个年代的湘黔线,是出了名的车少人多,因此从西山到江陵,不管是坐那趟车,都要先途径四五个大站,抵达建宁或湘省省会星城,等转车的旅客下了后,车里才会没那么拥挤。
那么问题来了。
车少人多,自然就有很多旅客上不了车,旅客一上不了车,秩序就会乱,秩序一乱,车站就管不过来了。
像西山站这样的还好一点,最起码卧铺车厢上车处还有重兵看守,可有的站是哪里都乱。
这一次余文钢就很不走运。
当列车抵达西山的下一站,有名的乱都宝庆时,宝庆站已彻底乱了,站台上全都是人,火车一停靠,人群就从四处拥了过来,拼命找地方往列车上爬,包括卧铺车厢处。
只要列车还有开着的车窗,就有一个接一个的人往里塞,卧铺车厢处就算有列车员专门看管,也已经鞭长莫及。
光是五号车厢这里,就因为车厢中部有一傻帽在打开窗户看风景,就一下子爬进来了十多个。
看着一下子就变得喧哗起来了的车厢,余文钢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嘟哝道:“完了,今天亏大了。”
同样也在看热闹的顾晓薇愣了一下。
咦,这家伙终于又出声了!
顾晓薇发现,自打上车后,在过去的一个多小时里,两人之间除了上车一开始那一段被聊死了的天之外,就再没有过任何交流。
对面这家伙就一直看着窗外在发呆。
完全把她当成了空气。
身为一个姑娘,顾晓薇当然是矜持的,既然余文钢不理她,那她也不会主动去没话找话,只好看自己的书。
这可是把她给憋坏了。
“怎么啦?”
顾晓薇立即又来了兴致。
要知道,这可是一段时间长达十二小时的旅程,若是两人之间真一句话都不说的话,那种氛围是真能把顾晓薇给憋坏的。
她毕竟是个女生,喜欢叽叽喳喳是天性。
“我们可能会受牵连,被撵去硬座车厢。”
余文钢指了指刚爬进来的那一大堆人。
他心里却是在想,今天为了能搭个顺风车,活生生地被顾长卫当贼一样审问了一通,谁知才享受了一个多小时,就得下地狱了,而且还得带上顾晓薇这个累赘,确实有点亏。
“不会吧?咱们不是跟乘务员打过招呼了吗?一会咱们补卧铺票啊!”
余文钢:“……”
唉,姑娘,你还是太嫩了一点啊!
只有他这种坐过无数次列车的老鸟才知道,列车上硬座车厢可以随便乱,可卧铺车厢和餐车处是不允许乱的,现在卧铺车厢里一下涌进来这么多人,车上的乘务员和乘警不来维护秩序才怪。
这秩序一维护,他们也就将会被连累。
至于刘站长之前打的招呼……
那算个屁!
当列车整体维护秩序时,本车厢那个小小的乘务员怎么可能会冒风险来替咱们出头?
咱们又不是她爹她妈!
余文钢无奈地摇了摇头,懒得做解释,而是耐心等待悲惨命运的来临。
顾晓薇又嘟了嘟嘴。
她现在对对面这家伙是越来越不满了。
刚才是不理人,现在,在莫名其妙说了一句,把她心情弄得忐忑起来后,却又不解释……
这岂能让她满意?
因为余文钢的这一惊一乍,顾晓薇确实开始不安了,她时不时地看了看刚上来的这些人,又时不时望向了车厢接合处,生怕有人冲进来撵人。
可越担心什么,就越容易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