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文钢突然意识到一个有点严重的问题,那就是跟他父母相处的问题。
打心底里,他是害怕面对梁老师的!
正因为害怕,这个早就该给家里打的电话,他竟然一拖再拖,拖了差不多近十天,一直拖到他父母马上就要出发来江陵了,都还没打出去。
这是为什么?
想来想去,他想到了两点原因。
一是源自心底对梁老师的害怕。
梁老师真的太长臂善管了一点!
在前世,哪怕余文钢后来已经身居高位,可是在梁老师的眼里,离了婚却不结婚的余文钢还是一个很不懂事的小孩,因此隔三岔五就会给他去个电话,问这问那不说,还时不时把他训斥一通。
这种情况,在梁老师退休后则是变本加厉。
退休后变得无所事事的梁老师在失去精神寄托后,把自己的全部精力都转移到了余文钢这个余家的独生子身上,天天打电话催他结婚生子。
这真的让余文钢很郁闷。
在别的人面前,他是一言九鼎的上位者,而在梁老师面前,他却依然得像小时候那样当乖孙子。
这就是余文钢一直不情愿给梁老师去电话的原因,他害怕手机号过早被梁老师知道,然后又得经常性地面对梁老师的紧箍咒。
二是太多事没法解释。
在来学校的这近一个月时间里,余文钢折腾出了太多太多不合常理的事,这些事,面对不知他底细的人,他可以谎言张嘴就来,轻松把人打发,可在对他知根知底的梁老师面前,他却很难蒙混过关。
因此,在还没想好应对之策之前,他也在本能地回避这通电话。
可不管他怎么拖,都已经到了没法再拖的地步了。
若是今晚还不给家里去电话,那等梁老师找到学校来后,面对他的将是雷霆万钧。
于是,在俞一尘把他送回学校后,他并没有立即上楼,而是走到了一个僻静处,终于拨出了那个拖了近十天的电话。
“喂,你好,哪位?”
电话里传来了余文钢所熟悉的声音。
一个让他既感亲切又感恐怖的声音。
是梁老师!
“梁老师,是我,你儿子。”
尽管还是心里发毛,但余文钢还是以尽可能轻松的语气回道。
“哟哟哟,是你啊,你还记得这个家还记得你爹娘啊?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呢,差点就要到江陵的报纸来等寻人启事了。”
电话里立即就传来了这么一句。
听似平静但怨气冲天的一句。
余文钢知道,这还是在梁老师全力压制自己怨气的情况下,否则的话,他面临的将是暴风骤雨。
“梁老师,你说什么呢?上次军训结束时我不是跟你打过电话吗?现在过去还没到两星期啊!”
余文钢立即就反抱怨起来。
这是必须的。
因为他知道,如果他不在道理和话语上想方设法占据上风的话,梁老师的怒火就会彻底爆发。
“哦,十几天不给家里打电话,你还有理了?”
不出余文钢所料,梁老师开始跟他论道理了。
至于后续的暴风骤雨会不会来,就看接下来的交锋谁能占理。
“半个月一个电话不很正常吗?长途电话费那么贵,我班上那些同学,个把月不给家里打电话的都大把呢!”
余文钢立即又搬出了一块挡箭牌。
普遍现象!
确实,在这个电话费还很贵、电话也尚未普及的年代,相当一部分同学是很少频繁跟家里联系的,尤其是男同学,能个把月就跟家里联系一下的就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是吗?长途电话费很贵对吗?你打不起电话对吧?可是我听说,你又是买电脑买手机的,这又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