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入了秋,集福镇这会儿的太阳还是毒辣辣的,镇长怕人群聚集生出什么疫病,天天带人挑着担水和石灰去难民住的学堂冲洗消毒,让大家注意卫生,难民们倒也听话。镇长之前让在外做工的青壮带回些竹子,因外头有些山上的竹子没人管,拿回来种除了运输也不需花多少钱,今年水井水一直足可以试着栽种。镇长如今想通了,只有集福镇的地养好了才能有出路,靠巴结那些差役是无望的。
带回来的竹子种下后,开始是干哗哗泛着些黄,但后来慢慢的又变回苍翠,集福镇西面已经有绿绿的一小片了。被冲刷坏的田地也慢慢修整了回来,全是靠人用挑子一担担往回运土。只是本来就吃不好,挑土的人往往累得眼冒金星直犯恶心,一个来回就得歇半天。天热后席子的价钱落了,一次福福做好了饭也跑去田边想帮忙,结果给镇长赶了回来。
知道福福心急,镇长劝她,说自己已经差人去问除了编席子外还有无其他门道,等找到了再给福福安排事做。福福本来就很辛苦了,就别再来做这种重活。
福福很心急,上次去镇上交草席她问过赚钱的门道,倒是有不少,比方用竹篾编筐子卖之类,只是集福镇土地太贫瘠很多原材料都没有,靠从外面买交通也不发达。唉,看来还是养好了地才有出路。
福福回来后见小顺在门口趴着,舌头伸出去老长,热得不住喘。见她回来,身后的尾巴甩了几下。福福走下地窖拿出今晚要用的米菜,集福镇如今又改成一日两餐了,福福尽量用心的做,食物可口些就能稍微冲淡日子的凄苦。
粮食口袋又快见底了,福福一边在心里叹气一边端着笸箩出来,把杂面倒进瓷盆中,混入野菜和水,还有她自己榨的菜籽油,再加上自己磨的调料,虽然用料寒碜但蒸出来味道还是不错的。
福福正在灶边忙活,街西住的二毛抱着自家那只白母鸡进来,小鼻头红通通的,“福福姐,娘说这个鸡给你熬汤用。”
福福有些愣,“这怎么行,你娘生了妹妹后身子一直都不好,这鸡还是留着给她下蛋吃。”
小毛又腾出手揉揉自己的鼻头,呜囔着说:“早没东西喂它了,它也没再下蛋了。娘说这会儿人都没得吃,哪还养得起它。”
福福心里一凉,她知道二毛家就剩这一只鸡了,它还是小鸡苗的时候二毛就四处给它挖虫子,一直养到这么大。福福接过鸡,沉重地点了点头,她不敢看灶边同样好长时间吃不饱的小顺。日子虽然苦,可她觉得总能扛过去,但接过这只鸡时,她的心理防线突然垮了一边。
那只鸡熬了一大锅肉粥,久未沾荤腥的百姓们吃得很香,除了二毛红着眼睛吃不下。锅底已经舀的干干净净,大家恨不能把碗底都舔干净。福福看了看一旁的小顺,它很乖的舔完了自己那两口饭就到灶边趴着去了,从不因饿一直叫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