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眼眶湿漉漉的微垂下来,如同一只受了伤的小鹿一般委屈,同方才不可一世的嘴脸,完全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反差。
粉嫩嫩的唇瓣瘪了瘪,一脸委屈巴巴的看着清安长公主,后者神色微怔,竟然一时间真的说不出任何话来。
“咳咳,清安!”诸康帝见此,没忍住的拧了拧眉,转眸看着自己这个被宠坏了的妹妹。
“额……你,不行,怎么说你都是打了州儿!”清安长公主好不容易才回过神,连忙正色抿唇道。
叶七玖伸出手,看似柔弱怼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忍不住抽泣一声,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呛死。
她正了正神色,委屈抬眼道:“是了,微臣只是个太医,同林小郡王动手,已然是犯了天大的罪过,既如此……”
“既如此,父王不如让儿臣来行罚吧?”叶七玖话还没有说道,熟悉的温润嗓音,在身后缓缓传来她稍稍一愣捂着眼角假哭的眼睛滴溜滴溜转来转去,余光瞥见了一个蓝白色飘逸流苏。
诸康帝看见来人,下意识的拧了拧眉:“容白?你怎么会……”
往常来说,这位神出鬼没的荣王殿下,根本不会主动出现或者主动揽下事端,可是如今,那个扬着温柔浅笑的慕容白,却是微微垂首:“只是闲来无事罢了。”
叶七玖微微别过头,悄咪咪的看向了慕容白,后者捂唇轻声一笑:“叶太医,十板,你可知罪?”
“微臣领罪。”
两个人一唱一和,完全没给诸康帝说话的意思,清安长公主此时也明白自家儿子那是个什么德行,不管从那一方面来讲,似乎都有些理亏。
“既如此,那本宫先走了。”清安长公主脸色有些僵硬,最后又看了一眼叶七玖那白皙的小脸,竟然再一次的有些晃神。
诸康帝拧着眉,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随便下令,让叶七玖和慕容白先退下了。
至于行刑,慕容白顶多就会做做样子而已。
叶七玖出来之后,连忙小跑跟上慕容白,笑嘻嘻的道:“荣王殿下,你怎么会来啊?”
“方才不是说过了么,闲来无事罢了,你啊,一天到晚尽会惹事。”慕容白的声音清润好听,叶七玖听着这训话,也不觉得生气,反而还委屈的道:“可是那林州就是欠嘛。”
“以后可万万不可如此胡闹了。”慕容白无奈的摇头笑了笑,听着那小少年在自己身旁不满的抱怨那林州,竟是有些宠溺无奈的勾了勾嘴角。
可是,叶七玖的声音突然顿住了,慕容白微微诧异问道:“怎么不说话了?”
“四皇兄。”
慕容白闻言,笑容微微一僵,随后恢复原状,清朗道:“七弟。”
慕言非一袭白色里衣,外面罩了一层墨袍,神色淡漠平静,仿佛一面镜子一样,全无任何波澜,要不是能听见他说话,叶七玖真的要以为这只是个人偶。
不得不说,慕言非这张脸是真的好看,丰神俊逸,清风朗朗,双眸之间,即使没有什么光亮,竟然也没有任何不妥的模样来。
眉眼间没有慕修竹那么凌厉。
也没有慕容白那么柔和,一切都是刚刚好,叶七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本以为慕言非会给她脸色看,可是后者竟然出奇的没有多说什么。
甚至连个眼神也没给她,径直从慕容白和她的身边越过,仿佛根本没看见她这个人一样。
内心不免得有些酸涩,但更的还是放心。
“荣王殿下……”
身旁的叶七玖突然低声开口,慕容白似乎能想象到一个意气风发的小少年低着头,像是做错事了一般嗫嚅着。
“嗯,本王在。”
叶七玖舔了舔干涩的嘴角,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没什么,荣王殿下,微臣先回太医院了!”
叶七玖的声音听起来很急,慕容白恍惚的伸出手,可是却摸了一个空,慕容白抿了抿唇,有些无奈。
等回到了太医院,叶七玖则是迅速进入了自己的房间,然后猛地将门关紧,看着地板砖出神。
“叶太医?叶太医你怎么了?”
门外端着鸡汤的小药徒一脸懵逼,眼睁睁的看着叶七玖跟一阵风似的,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敲了一会门,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里面探出一个乌溜溜的脑袋。
叶七玖眼巴巴的看着他,随后努了努那碗鸡汤:“给我的?”
“嗯,李小姐刚刚熬好便让我送过来了。”那小药徒闻言连忙将鸡汤往叶七玖面前递了递,闻着那鲜甜的味道,叶七玖不是个喜欢喝肉汤的人,但是这么多事情发生下来,肚子早就空了。
二话不说,从小药徒手里夺下来那碗鸡汤,在药徒还要继续说话的架势下,猛地关上了门。
叶七玖现在,什么也不愿意多想,一口一口的浅抿着碗里的鸡汤,一便还在寻思现在的处境。
神医宗的人已经混入皇宫了,她很危险。
韵妃娘娘还没死,她很危险。
清安长公主虽然暂时被她哄住了,往后也必然卷土重来,她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