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宪追上来以极轻的声音对他耳语道,“机灵点儿,万一情形有变,务必第一时把陛下送出来,别的人再等以后徐图。”
高宠嗯了一声举步往里走。
铁甲卫士原地不动,有个人在队列中喊道,“皇上叫昏德公,重昏侯一家入见!劫人者是谁,一块进去两个!”
可能娄室被挑在枪杆子上很难受,见了吴乞买面子上更难受,在高宠身后扯着脖子喊道,“快来救本帅!”
金国卫队的身后突然跑出来六七人,都是娄室被打散的手下,人人手里拿刀,高喊,“元帅!”
赵构和高宠离着张宪已有二十几步远了,高宠把铁枪一抡下了肩,娄室就被举到了前边,赵构的斧子在娄室头顶比量着,“想让娄室死的便过来!”
没有人停,元帅要是叫人这么背进去,以后娄室不会放过他们,六七个人几步就到了跟前。
吴乞买的御卫们也不干,你们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当我们是影子还是摆设?卫士们上来,下刀就跟切羊肉似的,不到片刻,娄室六七个人便就范了。
张宪的骑兵没动,目送着赵构,高宠,和刚刚出村没有多久的人们又被人带了进去。
吴乞买也算圣驾出行,除了带着简单的行仗,殿前那一套立仗的摆设一样没带,但在赵构看来,这个排场也不算小。
红毡从村口一直铺到了土台子上,村中的这座土台子堆的也很值,无论金国,宋国,居然都在它上面举办国礼一级庄重而隆重的仪式。
红台子左右站了各六十名扎着金腰带、头顶金花黑幞子的供御短弓手,分成了前后三排,台子对着的南街口,面北而站又是百十来个,都是同样的装备,上台的梯口左右站了四名彪形大汉,各执一杆镏了一遍金水的长刀,在火光下十分夺目,东面的街内隐伏着一些短刀手,一些枪手,再往东不知还有多少人。
这些人可不是吃素的,赵构半真半假的提醒高宠道,“要见皇上了,你不可妄动,也别随便举着元帅乱晃,没准儿我们三个便被失手射成筛子!”
高宠道,“是,蒲里衍,要是把元帅射成筛子我们可就罪大了。”
娄室没吭声,可能此时此刻副元帅是最难的人了。
台上左右两边各有五六人执着旗子和伞子,把正中间的位置挡住了。
赵构要想看到台中的人,必须再向前走,一直走到土台子的正面才行。
赵构边走边琢磨,上边坐的便是吴乞买?如果像逮住娄室那样生擒吴乞买不知有几成可行,
逮到他能不能换来这些人的平安撤离,当着外国的使节,吴乞买会不会来个死要面子,死硬,万一不吃他这套怎么办,
算吴乞买肯吃这套的话,去临津倚得走二十五六里,路上能出什么意外状况,万一失控,自己这些骑兵跑掉还有几分可能,但太上、赵大哥以及赵楷,朱凤英怎么办,还有那些女人和孩子会不会被金军迁怒。
那样的话他就不如别来了。
如果两人连台子都攻不上去,或是有人上前拦一下,吴乞买的反应再快一点,他只须往台子后边一翻,台子周边的那些人不可能再给他第二次出手的机会。
那自己这个大宋的皇帝也就彻底的折戟沉沙了。
赵构的这些胡思乱想一股脑儿的同时冒出来,其实也就是几步路的功夫,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突然被身后传来的三声清脆、响亮的鞭声打断了,
“叭——”
“叭——”
“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