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太子领着人马在明州追逐赵构的时候,徐丙则的老家江西也被东路金军的另一支人马光顾了。
金将彀英和拔离速领着人追剿太后和潘贤妃,人马一到江西便逐渐转移了最初的目标,江西也是个花花世界,怎么都比两个落魄的女子有吸引力,到处堆金砌玉的,好悬没把拔离速绊个马失前蹄。
徐氏家族就是在那时,经历了第一次沉重的打击,这是从大宋开朝以来就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金人退去后,徐家数代积蓄下来的浮财被洗劫了大半,但可以这么说,徐家虽然只剩下了一个空壳子,但还有人脉在,徐氏不会一蹶不振。
赵构看不上徐丙则,徐丙则知道。
但是人脉这东西,也可以让只身南下惊魂不定的赵构妥协一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时的赵构在江南算个寄住户,若无从江北带过来的那些贴心而忠诚的随行者,并且还有发迹于陕州的张伯英,以及张德远、吕元直等人掌握着拥护赵构的、关键性的武装力量,也许连贴身内卫都会哗变的赵构,可能从此被江南士族架空成一个傀儡。
现在,又是这个张伯英,率领着一岳之重军不去抗击金军,撵着钟相父子区区的几千草寇在湖北绕来绕去,矛头却一直指着江西。
徐丙则身在临安,能时时感受到张伯英不怀好意的目光,如果刚刚想缓口气的徐家在江西再让张伯英的马蹄子踩一遍,徐丙则的根子也就彻底被踏烂了。
金人过来只是摘了果子,再看看张大帅在湖北的所行所为,只要他挥军进入江西,注定要挖徐家的命根子。
而张伯英身后的主谋赵构,也不是原来的那个赵构了。
徐丙则惶惑不安,在国子监讲课面对的那些满脑子高大上的学生,对他没有任何的助益,他还不如扛着锄头挖地。
因为每挖一锄头下去,就好像张伯英在挖他祖宅一样,能让徐丙则时时的产生警觉和焦虑。
这天,三声炮响。
重昏侯在天眷大宅的青石台子上,面对着在马扎子上坐了一片的臣子们研究政务,徐丙则又早早的来到东面的地里做农活儿。
他心里正想着赵桓也是赵构的帮凶,便看到道君赵佶带着几个身体强壮的妃嫔,扛着锄头也过来了。
赵佶的腰杆子越来越挺拔,面色上越来越健康,除了一头的白发记录着他的过去,别处的沧桑已经看不出来了。
太上笑呵呵的先同徐丙则打招呼,这个退位于国乱时候的先君,难道就一直安心于种个地了?对于一直默默垦荒的原梅州刺史被他的儿子闲置起来,就见怪不怪了?
徐丙则马上与道君并到一起,手上的锄头动的也麻利起来,这对君臣并排着除草,顺着地垅向前,而赵佶带过来的几位妃嫔,则退在他们十几步之外的地方。
一会儿,等重昏侯赵桓散了朝会,还要有一拨儿的大臣们过来做功课,那时徐丙则连和赵佶说一两句悄声话的机会也没了。
徐丙则看了她们一眼,个个手上麻利,一边干着活一边还有说有笑,徐丙则说,“太上不该干这种粗活儿了,还有这些阁分们真让臣尊敬,干的比微臣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