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似童家这种传承百年的家族,地处边境,天高皇帝远,地下黑产灰产均有涉足,是利益也是自保,水清无鱼,天下乌鸦一般黑。
而百里则是这谭被淤泥笼罩的浑水里,那颗绽放的白莲,出淤泥而不染。
庆泽点头,“但我也听说他们得罪了一批人和海外势力,现在的周氏处于波涛汹涌中,为此,周氏建立了自己的保镖队伍,依照当年白斩和英彦老爷子的经历,训练出一批保镖,堪比特种兵中的精英,是什么尖刀上的刀尖。还好在中部治安好,枪支管理又是重中之重,否则给这些保镖人手一把,能直接干仗了。就是不知道这消息准确度有几分。”
男人淡嗯一声,“福祸相依。不过……”停顿片刻,没继续说。
庆泽看看他,虽然目露疑惑,但没问什么。
五少知道的比他多,有自己的思量。该说的,能说的,自然会像唠家常一样与庆泽说道说道,不该说的,不能说的,也就不会告诉庆泽,对谁都好。
男人继续沉默,依旧目光散焕,似看着前方某个点,好一会,莫名其妙说了句,“都是假象。”
不等庆泽说话,男人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怀表看看时间。
这个怀表仅仅从外表上看,就很古朴,暗铜色合盖上雕刻着大大小小镂空齿轮形状,打开后,表盘上只有十二个古罗马数字,没有分钟间隔和秒针。
像上世纪欧洲贵族彰显绅士风度的产物,此时此地,男人做出这种姿态,虽显突兀,倒是让他身上那股子锋锐气质略淡了几分,有了一些儒雅风度。
庆泽适时说,“五少,我们该走了,这到南城需要两个小时,现在已经两点多,我们还要……”
“你越来越啰嗦。”男人淡淡瞥他一眼,庆泽立马悻悻闭嘴,傻乎乎的笑两声,他知道五少有几近苛刻的时间观念,不会误了正事。
男人回头又望了眼百里深处,“除了找周氏,没其他办法。”
虽是叹息的口吻,但庆泽知道是自问自答,不知怎么宽慰他,“五少,我一定会……”
会怎么样呢?
“会努力!”信誓旦旦,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的样子。
男人单薄的表情终于露出笑意,浅勾嘴角,倒也没为难这少年,“好,你继续努力。”
庆泽屁颠屁颠的打开后座车门,重新关上后,对后面的保镖颔首示意。
保镖车辆一前一后,护送庆泽开车离开。
男人透过车外后视镜,看着愈来愈远的百里,村口那条禁止入内的横幅那样刺眼。
天空依旧灰蒙蒙,雪越下越大,车轮碾过的地面,很快又被落雪重新覆盖,仿若无人来过,什么都没发生,周围依旧只有雪压断干枯树枝的声音。
微阖双眸,脑海中不由自主滑过那年那月那天那时。
“阿爸,小哥哥醒啦。”
男人还是少年时,于昏睡中醒来,但眼皮沉重,仅仅睁开一条缝,便被阳光刺的重新闭上,耳边传来女孩稚嫩但雀跃的清脆声,像欢快的黄鹂鸟在唱歌。
接着是欢快的脚步声,愈来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