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凌华阴沉的双眼盯着柳若言。
柳若言却对那已经怕得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妇人连连摆手示意快回去。
夜凌华盯着她的动作,却忽然反手抽出了一旁士兵的佩剑对准了那妇人。
这下那妇人彻底傻了。
柳若言沉声问道:“殿下这是何意?”
夜凌华似是确认一般的眯了眯眼:“你想救她?”
柳若言如星璀璨的眸子毫不避让与夜凌华对视,她的声音微微紧绷:“殿下既然来找偷盗大印的贼人,就不该针对无辜百姓……”
夜凌华宛如逗弄猎物一般提醒道:“是她先对吾不敬,触犯皇室威严其罪当诛。吾就是杀了她也毫不为过。柳姑娘有异议?可是觉得这妇人无罪?”
柳若言双颊泛红,双掌紧握。
夜凌华心胸一贯狭窄,她不过为这妇人说情,夜凌华便要将她拖下水也钉在不尊皇室的罪名。
维护皇权至高无上的尊严几乎已经成为了皇族的本能。
柳若言若是说一个无罪,他日传出去,便是能被御史弹劾犯上的罪证,必将祸及家人。
柳若言啊,你还是太弱了。身为一个女子,在朝堂之上并无话语权。
此时此刻竟不能随意言语。
可柳若言还是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
“殿下,”柳若言艰难开口:“请您就可怜……可怜这个妇人吧,她家中……许是还有嗷嗷待哺的孩儿……她,确实有罪!但罪不至死!”
夜凌华盯着柳若言,笑容冷酷又残忍:“哦?你难道没听见她说她的丈夫已经被吾带来的兵马踩成重伤了?铁蹄无情,这男子不死也是残废,这妇人还年轻,岂不是又要辛苦照顾孩儿又要辛苦去伺候一个瘫子?这一大家的生活来源又该靠谁呢?”
说到这里,夜凌华的语气慢慢变得冷漠起来:“不如吾替她解脱了吧!”
说着夜凌华手中佩剑当空一刺,对准那妇人咽喉往前递出。
夜凌华直直盯着柳若言,没有放过她脸上任何一处神情。
柳若言在这一刻清晰无比的认识到了夜凌华是怎样的一个人。
她的神色没有正常女子此时该有的恐惧,害怕,惊吓种种情绪反而眸子里透着一种极致的悲哀。悲哀到了极点却让她看起来非常的冷静自持,这冷静自持又让她看起来透着一股誓不罢休的倔强感。
夜凌华突然觉得无趣,他已看出来了,柳若言已经接受了这个她无力抗争的结果蛰伏了下来,可她并不会真的轻易就揭过此事。
他有预感,未来的某个时刻,这件事情一定会被柳若言当成攻击他的把柄……
夜凌华有股不舒服的感觉,明明只是一个女子,却给他这种非常危险的感觉。
凌厉的剑尖在妇人的脖子间划过浅浅一道痕迹,血珠随即密密麻麻冒了出来。
那妇人摸了一下脖子,有血但脑袋还在。
对于夜凌华的反复。柳若言有些吃惊。但她立刻对着那妇人喊:“还不谢过太子殿下饶命之恩。”
那妇人依言跪下使劲磕头,她心里也清楚刚才真的是命悬一线,完全不顾脖间的伤痕直将头磕出了血迹。
夜凌华目光深深沉沉,透着不善。
他险些被柳若言影响得忘了自己来真元寺是做什么的了。
“太子殿下,真元寺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部探查完毕,并无发现可疑人物。唯有一处,主持的房间内似有异动。”那领兵探查的头目带着犹疑的神色看向夜凌华。
夜凌华知道这头目的顾虑。
真元寺的主持,普慧大师曾经受过宣帝跪拜。
这件事人尽皆知。
夜凌华正在沉吟,却忽然一片有些微黄的落叶擦过他鼻尖。
抬头望去。
尚宫渊正伏在大殿屋顶处,神色肃然。
夜凌华心中一定。
“普慧大师一定不会窝藏贼人了,但却免不了被贼人有心利用。”夜凌华挥挥手,退回来的士兵当即分出一百人跟随他旁若无人的往后院主持的住处赶去。
柳若言眉心一拧,那女童需要左长乐医治,可士兵并未搜出他们。
一定是他们听到动静,怕打扰到医治,将女童搬进了主持房中。
柳若言正要快步跟上,却忽然看到绿夭躲在难民中的身影,主仆二人同时感受到劫后余生的喜悦,柳若言忙拉了绿夭就走。
夜凌华站在主持房门前,面色阴晴不定。
他万万没想到,普慧大师居然不给面子,仍将房门紧闭。
夜凌华正想硬闯,忽然从房中传来一声女童的呼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