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言没有将考虑三天的事放在心上。
刚才跟绿夭说的是戏言也是下下策,若真是去做了姑子,便等于离开这漩涡,再不能护着柳府上下了。
柳若言慢慢回忆着前世她定亲前后的事,一边在阵阵散发着淡淡松香的气味中阖上了眼。
绿夭察觉到柳若言睡去,便替她拢好了床帐,撤了里间的烛台,只在外面套间放上一盏。
风从屏风两侧滑进来涌满整个女子的闺房,带来清凉的气息。
一道极快的身影从观露台一晃而入,来到了拔步床前。
室内光线昏暗,但左长乐夜视能力极好,他从六岁起便每日用草药熏眼,从不间断,到如今一丈之内的事物细微的变化都不能逃过他的眼睛。
这让他面对敌人拥有了极大胜算,也让他在此刻俯视床帐中的女子时能更细微的感觉到她轻微的呼吸,她似乎轻皱的眉心,甚至也能听到她的心跳声。
比醒时快。
似乎是做了什么不愉快的梦了吧。
左长乐收回视线,环顾四周,随即撩起床帐在床边坐了下来。
其实柳若言不想嫁与皇家,也有别的方法,比如尽快找个人定下亲事。
可柳若言似乎连想都没有想过。
她宁愿去做姑子?
可真是个任性而又不知天高地厚的想法。
“你,可以选择跟我定下亲事。但你却没有这么想过。”左长乐眼中泛着柔和的光道。
睡梦中,柳若言似乎听到了,有些嫌吵,她轻轻动了动便想要翻过身来睡。
左长乐手疾眼快按住了她的肩头。
柳若言感觉自己动不了,睡梦中不满的嚷了一声绿夭,而后又没了动静。
左长乐松了一口气。
她背上的肌肤极为娇嫩,仅仅是刚才的惊鸿一瞥便看到了大片的淤痕。
若让她平躺过来,怕是要疼醒。
不过这般趴着睡也是难受。
一念及此,左长乐隔着衣衫在她背上轻轻点了几个穴位,而后慢慢替她揉化开。
“娘……”柳若言忽然出声,似是舒服得让她想起了娘。
一阵风过,吹散了一室的脉脉。
左长乐寒着脸站起。
柳若言这声娘猛然将他惊醒,他方才醒悟过来。
他这般夜探柳若言闺房,可不是为了当一个默默无闻的护花使者的。
正欲甩手离去,可心中犹不甘被人当成娘。
可他若是现在将柳若言叫醒跟她讲,你看,我欢喜你都欢喜到不顾男女大防半夜又来了,还亲自为你揉开淤血,你感动不感动?
左长乐觉得,柳若言怕是要跟他拼命。
正在他费心思量间,床榻上的柳若言迷迷糊糊的支起身子唤了一声绿夭。
这一声顿时如同惊雷落在左长乐心间。
上一次他凭着一股意气冲入柳若言闺房,可这次,他却不想再留下什么唐突的印象。
于是,电光火石之间,左长乐翩然退去,以图后谋。
而在左长乐走后,床帐内的柳若言都再无更进一步的举动。
直至良久,床帐内发出一声女子无奈又好笑的轻叹。
晨光熹微,柳若言一觉睡醒,果然感觉后背的痛楚感消失了大半。
便是平躺在床上也无碍。
用过早膳,绿夭将药熬好端进来:“小姐,快喝了这药,今天再揉上一次便可消肿了。”
柳若言不欲叫绿夭知道她背上伤口好的如此之快。便趁着她转身之际将药倒入了一旁盆栽之中。借口推脱她今日起得晚该去请安了。
等柳若言出门之后,绿夭扫了一眼刻漏,顿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