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德再三确认这位强人没有脱离自己掌控,方才牵引着拓驭缓缓飘下,那骨制祭坛正中有一预留的口子。
夹着拓驭的棺材缓缓沉入其中,直到剩下头颅,一阵细密的咔咔碎响传出,祭坛在骨身抬手间放出妖异红色芒刺。
整个硕大阵法中的古符文开始一个个被点亮,同样是深邃的猩红光彩,只是没有祭坛那般耀眼。
段德闭目,神念连通阵法,再次检查阵法疏漏与不足,再三检视修改完已是一天后,骨身完事没有被收回本尊,带着两圈夸张又拉风的孽法光轮,悬浮阵法外虚空,算是护法之用。
段德站在祭坛之上,低头看着脚下的拓驭,犹豫半晌,又测了测时辰,尚有半个时辰便是子时,这是多久没有在意过时辰了?
古贤之所以神通远甚而今,恐怕遵循大道脚步也是其一,时辰,也是道的一种,还是最为重要的组成部分。
现在的修者界段德是没听到谁能在时间这个方向有所成的修士,不过远古是绝对有的,不说掌控时间法则道韵,就是悟得攀枝那也是了不得的超级大能者。
“阴阳交汇之时,逆天换命之机尔,此番罪孽在心不在身,何彪,莫要让我白白背上这份滔天因果便是。”
外围的骨身探手牵引,何彪化冰后的身躯如常人一般,缓步入场,只是眼眸紧闭,没有身体机能而已。
段德盘膝接过骨身牵引力,让何彪同样盘膝状,做五心向天浮于拓驭头顶三尺不动,待何彪就位,探手一指点在拓驭眉心。
“拓驭,今日借你成道之躯,证道之魂一用,天道赐予尔之真灵印记亦不能免去,非你之过,只是恰逢其会罢了。”
拓驭悠悠转醒,瞬间感觉浑身酸麻刺痛,浑身旺盛无比的生机正在缓缓流失,身体就像是筛子一般,元神被禁锢在识海之中,与肉身经历着同样的痛苦。
让他惊骇的是,自己识海中的元神体竟然与肉身一般,也有一副同样的棺材卡住,肉身流失精元生机、修为。
元神流失魂力,道韵法则,自己的一切都在缓缓流失,他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疼痛彻骨噬心,却也不算什么。
偏偏浑身都在消散,都在融化,内心深处竟然有种变态的欢愉感直冲脑海,恨不得这缓慢的流失能加快一般。
极度的惊恐充斥着怒凸的眼球,视线渐渐聚焦在段德身上。
“段德!!!!你,要作甚!!!”
段德不能感受他所感受的,可自己的术大概也清楚是个什么样的流程,眼中没有怜悯,没有自责,没有愧疚,冰冷得远甚玄阴葵水之寒。
“生祭尔,唤醒吾之兄弟,拓驭,深受吧!”
拓驭得到肯定的答复,内心深处一波波奇异的快感愈发强烈,以至于让他不能清楚的感知到自身状态,心中极度恐惧占据全部。
“何必?何必如此?”
“无他,仅是需要而已,善恶两面,对错不过人心尔,尔等心起贪念一刻,便是种下苦果之时,而今迎客殿广场尚有千余修士,我已给了机会。”
拓驭狂怒至极。
“善!哈哈~~~~果真如尔所言,吾之苦果自种自尝,该!那些随我等流落于此的修士你也不放过?”
“给了两个选择,走,吾厚礼相送,留,视如本宗修士,绝无偏见,自选而已,若是欲走与你同等道路,唯死尔,尚且缺失一巅峰修士救助另一人。”
段德冷漠的陈述着自己的决定,这很公平,丛林法则下没有怜悯可言,只有敌人,自己人,和不相干的人,三种而已。
给出的是不相干和自己人两个选择,若是执意要去做那敌人,段德不介意将敌人消灭在瓮中。
“哈哈~~~当真活不够的人生,理不清的七情六欲,临到终了竟落得如此结局?早知如此吾宁愿战死魔族之手,图个悲烈亦是佳话!”
“魔族或许也这般想的,怪只怪那只看不见的遮天巨手,玩弄着他想玩弄的人心,于我来说魔族和修者界修士其实差别并不大。”
“嗯?你来自何处?”
拓驭亦是智慧通达者,段德话中的意思他能懂。
“呵呵~~来时没得选择,去时也不会遵循本意,我?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而已,挣扎着只为自己所在意的那些‘情’,莫问来处,莫思去时,只在当下,随心尔。”
“倒是小瞧了你这风云后辈的能耐,今日吾之所有倾注于头顶之人?”
拓驭忽然通达念头,那些外在的感知诱惑变得虚无,正如段德所说,来这世间走上一遭,他对来去皆无选择的权利,这一生漫长得自己都有些惊奇,何时走,何种方式走,已变得不再那般重要。
回顾人生精彩便是精彩人生,回顾人生低谷,那便是失意人生,起起伏伏,随心而变,看好极好,顾败极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