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衣神情恍惚,将试剂一饮而尽。
她感觉自己的全身似乎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意识也在逐渐地模糊,她似乎还听到了严铮的怒吼声,但她知道,严铮一定会救她,无论如何,也会让她活下来……
这可能也是那个叫做“蝶衣”的人,生前唯一会感到抱歉愧疚的人吧……
山间细雨蒙蒙,在喧嚣血腥的市区之外,难得有这么一处恬静干净的地方。
原木搭起的棚子下,站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
他插着兜,漫不经心地看着被雨点打湿的地面,听着空谷传来的鸟的回响声。
雨淅淅沥沥的,他站在孤棚之中,像一个异乡旅人,迷失了自己的方向。
终于,他迈开了步子,站在了雨里,感受着细小而又密集的水花在他身上绽放的感觉。
“暮针。”一个温婉的女声传了过来。
他一顿,转头望去。
可是什么也看不见。
“我在这里。”
一个打着白蓝花纹油纸伞,穿着白色旗袍的女子站在了他的身后。
暮针迟钝地转过身,看着她的面容,久久没有说话。
女子笑了笑:“雨大了,别站在这里了。”
“那我还能站在哪里。”
女子伸出洁白的手臂,将伞匀了过去,让暮针也受到了伞的庇护。
可是女子并没有站过去与他靠拢,二人的半边身子几乎都湿了。
他们之间永远有一道鸿沟。
暮针一直没有眨眼,他怕一眨眼,站在雨里的,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那样的话,孤独便会像藤蔓一样爬到了他的全身,扼住他的喉咙,让他窒息过去。
女子与他在雨里静默了许久,不知是谁传来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你我本就是阴阳相隔的人,站太近,会伤了你的元气。”
暮针:“我也没有想过要活着。”
女子:“你摸着系统的破绽找到这里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暮针:“至少我见到了你。”
女子:“你见到了我,又能说明什么呢。”
暮针没有说话了。
“希婉,你真的不愿意原谅我吗?”最终,他缓缓开口,说出了他重复了无数遍的话。
希婉静静地看着他,也再一次不厌其烦地开口:“我说过,你没有什么好道歉的,命数已尽,那就是我的命运。”
暮针:“可你明明不应该是那样的下场的!你……”
希婉打断了暮针的话:“暮针,我曾经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罪的,一切结果,都是我应有的下场,你不需要感到愧疚或者懊悔。我没有什么可以原谅你的地方。”
暮针:“可你明明没有罪!你只是隐瞒了你的丈夫儿子做非法实验的事情,更何况那些实验原本就不是真的违背人伦……”
希婉冷静地看着他,等他说完后,继续慢慢道:“可是在那样的背景和时代,这就是违法的事情,我掩护罪犯,那我就是一个死刑犯。”
暮针看着她,眼底带着哀求:“求求你了,你就原谅我吧……为了你,我真的已经到了夜不能寐的地步了……”
希婉看着他,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