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林小竹反应比较快,对魏然道,“火凤被那人带走,我们快追上去!”
说着就火急火燎转头去拉魏然的胳膊,没拉动,魏然用另一只手轻轻拍她的手背,轻声道,“不必跟过去。”
见林小竹仍惶惑的盯着自己,他微叹气,提醒道,“这是火凤的记忆,她不会遇到危险。”
林小竹才喘口气,松开手,顺着魏然的目光看向血月光辉下一个小小的白点,道,“刚才急掠过去的人是谁,你有看清吗?”
“没看清,”魏然收回目光,两排眼睫微闪,“不过一会儿就知道了。”
林小竹见他神色,像是在想着什么事,她动了动嘴唇,不知该问什么,或许是想问的太多,反而一个字也问不出口。
比如,她想问,我们来蝻痂血湖,就是为了眼看着火凤从湖里出来,被白衣人带走?
她想问,为啥两个大活人站在这里,白衣人视而不见,二话不说就带走火凤?
还比如,他为什么要带走火凤?他们是旧友?亲人?……
她沉默着。
不见红霞飞云,金鸦西垂,却见天边隆隆几声雷响,大雨倾落,岸旁古树高枝簌簌摇响,手掌宽的古桐叶被风吹落枝头,抑或被滂沱大雨压断了腰。
魏然说的“一会儿就知道”,的确没有太久。这场雨持续也没多久,雨停风消时,那个白衣人踩着一把古琴,自血月当空处飘飘而来,白衣霜雪,墨发垂云。
那人行近,林小竹差点喊出来,“长琴!”
来人自是太子长琴。
他踩在脚下当做“御剑”使用的,是他一贯不离身的古琴。琴尾微焦,琴身墨色幽蓝,琴弦白壁晶莹。她忘了这把看起来低调古朴的琴有什么名字,前世的记忆里,似乎孟章神尊并未提起过。
来人将古琴怀抱手中,看见两个打扮奇特,方才就在此刻还在的人,颇有些愣住。目光先是落在魏然脸上,片刻后又移到林小竹的脸上,他的神色微愕,目光有些茫然,似是不知这两人为何莫名熟悉。
不过,当他再次将目光凝在魏然面上,眼中的茫然一扫而空,他道,“孟章兄,你此刻该在上清殿内闭关,怎会出现在此……你这身打扮……”他顿了一下,不着痕迹的看一眼他那身黑衣白裤的现代装束,苦恼而不解的道,“不像是你平日的风格。”
魏然笑一笑,“我下凡间办点事,见当地男子大多穿这个,颇时髦,便一时兴起穿了来。”
长琴听得直蹙眉,“你真的是孟章?”
魏然道,“自然。”
见长琴半信半疑的审视自己,他摇了摇头,念了一个口诀,忽然间,白衣黑裤变成一身青色道袍,在长琴和林小竹错愕的目光中,他仙气飘飘,气质卓然的展颜一笑,道,“既然长琴兄看不习惯这身装扮,那我还是换回来吧。”
长琴欲言又止,终究什么也没说,又将目光偏向一旁的林小竹,这孩子他之前见过几面,听孟章说是玉山脚下捡回来的一株灵竹,经五百年修成女体,可之前他见过的茵竹蹁跹娉婷,灵气逼人,和今日这个打扮怪异,蓬头垢面又瘦小可怜的孩子判若两人。
他心下暗暗生疑,面上却从容道,“茵竹也在这里?”
林小竹还在发呆,就听魏然道,“这个徒弟常年待在天界,怕久了不知人间疾苦,修为难以长进,我便带她出来历练一番。”
长琴听罢,并未多话,只对面前这个“孟章”点点头,似乎不愿多寒暄耗费时间。
他朝蝻痂血湖走去,一步一步,步履深深浅浅,有些提不起来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