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提及不知祖师,莲衣总是如此含糊其辞。第二倒也识趣,她不愿提及的,他也不再追问。
第二抬眼望了望天,已然是夕阳欲沉,弯月初上的时候。索性二人找了家客栈,随意歇息了。
虽然年节已过,时近十五。但依照律法,上元灯会前的宵禁皆是取消的。故此这夜里依旧灯火通明,喧闹不止。
第二趴在窗头出神,与尘世间阔别多年,如今再次来到玄都城,除去物是人非的陌生感,更有一种人间兜转却总是相识的亲切。
山间修行多年,第二始终做不到如师父那般云淡风轻。虽然玄辉真人常说,自己修的无为道乃是至简至真的道,但第二始终无法做到以观察的姿态,融汇其中又抽离自我。
不再想那些烦扰的旧事,只给他安上各人各命的说法,忽地回忆起一天的经过。
先是苏氏夫妇和钱少爷对簿公堂,而后又到了全知寺同“船夫”论道,一出门又见到景教布道,演变到最后同亨利斗法。
自己方一下山就接连遇到如此之多的事,或是人伦法理或是术法戒律,萦绕心间。第二也辨不出此间是非,只觉得师父所说人间因果环环相扣,当真不无道理。
第二回头环视了房间,莲衣又不知去了哪里。心头乱乱,无意睡眠,他索性翻出窗外,飞檐而行。
玄都没有宵禁的夜里,还是如往常一般灯红酒绿歌舞升平。第二走了许久,忽地发现一处大宅第却是一反常态的静得出奇。
第二探了进去,发现其中也是灯火通明,却没什么人的声响。往后院绕去,这才发现其中人影林立。但此时见到这幅景象,非但没让人放下心来,反而令人毛骨悚然。
明月高悬,寒风凄凉,四下寂静,叶落有声。
院中人们尽皆身着白衣白帽,一双白袖于身前交叉,半垂着首无声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