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尘的指甲抠着肉,掐在肉中划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迹,就着痛感,苏星尘觉得自己的心逐渐清醒了起来。
如果说先前苏星尘还因为坦白有些忐忑,此时她心里却变得平静了许多。
她看着旁边一张张明显有些幸灾乐祸的脸,看着那一张张虚伪至极的面孔呈现在她的眼前,只觉得令人反胃而恶心。
在她还是白以柔的时候,因为和冷亦臻有婚约的原因,那些人几乎个个上赶着巴结她;如今时过境迁,她变回了苏星尘,她们却都翻脸翻得比翻书还快,立马翻脸不认人了,甚至开始落井下石。
不过,苏星尘在心底冷笑了一声,白家人,她早就熟知她们的脾性不是吗?
刚出生的时候,就能将亲生骨肉遗弃在孤儿院,从此像是世界上再没有她这个人了似的,从不问津。
小的时候她甚至以为自己和孙悟空一样,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无父无母。直到白以柔来找她,她才明白了一切真相。
她也看明白了,所谓涵养气度,她明明白白地表现在明面上,她们表面上却更会故作姿态,装模作样,然而……掩藏下的骨子里不过是趋炎附势的势利眼、墙头草罢了,一点原则都没有。
苏星尘想着,假如白父非得教训她,她也不会给他面子。反正这段父女情,两个人都不在乎。
他们的关系,早就比一般的陌生人都要僵硬许多,甚至两看生厌。
苏星尘在心里盘算着,假如她不顾及白父的面子,全力反抗,以她的身手,她也不可能真的吃什么亏……
然而就在白父举起鸡毛掸子,向苏星尘的背快速砸去时,苏星尘的人已经随时准备移动了,一边的白母见此情形,却突然不管不顾地扑了过来。
苏星尘被白母的举动吓得愣住了,一时竟忘记了躲避,只任由她赶在鸡毛掸子落下的最后一秒,将苏星尘整个人挡了个结实,像是母鸡护着小鸡仔一般。
白母的想法很简单,她想要保护好她的女儿,不想要她的女儿再受到什么伤害。
谁都不可以伤害她的女儿!哪怕是白父,也不行!
白母整个人散发着母爱的光辉,对女儿的爱让她丢掉了原本的懦弱,选择了迎面而上。
随后就听到很重的砸落声,以及白母随之而来的一声闷哼。
她受伤了。
听到白父手中的鸡毛掸子毫不留情地落下的声音,还有白母因为剧烈的疼痛忍不住颤抖的身躯和发出的闷哼声,苏星尘整颗心都揪了起来,她几乎在一瞬间有了一股想要流泪的冲动。
第一次有人,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挡在她的身前……
苏星尘整个手哆嗦着摸上了白母的背,那里已经布满了深深的青紫色,甚至因为皮破了,隐隐在往外渗血。看得苏星尘倒吸了一口凉气。
而白父在看到白母扑过来的时候,整个人便有些呆滞住了。
当时他其实是有能力收回鸡毛掸子的,但出于一家之主的威严,以及内心深处潜藏的对于白母一直以来的不在乎和看轻,认为这个女人向来软弱,也便不以为意,还是顺着原本的力气和方向打下去了。
既然她想挡,那就替她的好女儿挡了吧!
毕竟这个孽子,也是从这个女人的肚子里头出来的,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她也有责任!
白父眼底一片冷漠。
后来等到白母真正受伤后,白父本想假意上前安慰一番,但看到白母看着他的眼神,他却竟然不敢了。
这个女人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
呵,果然是有什么样的女儿就有什么样的妈,白父冷哼了一声,收回了目光。
想着冷亦臻还在旁边,怕冷亦臻看到他们家的笑话,白父便挥了挥手,示意白家的所有人都不要再杵在这里了,都各回各屋,去忙自己的事情。
白娇娇虽然有意留下,在冷亦臻面前多刷刷存在感,但白父态度坚定,碍于白父的面子,她也不敢多待,只悻悻地走了。
待人都散了后,白父将鸡毛掸子随手递给佣人,随后很快换了一张脸,笑呵呵的坐在冷亦臻的对面,搓了搓手,略带紧张的说,“你看,冷少,我本来想替您教训的……可惜你看,我家夫人这……实在不便啊。”
冷亦臻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目光微微移向了那一对挨得很近的、像是在说悄悄话的母女俩,微微眯了眯眼睛。
那头,苏星尘和白母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仿佛屋子中的其他人都不存在一般。
苏星尘正在低头检查白母的伤口,然而还没等苏星尘替白母吹吹,白母却伸手按住了了苏星尘看她伤口的那只手,“妈……不疼。”白母摇了摇头,“不要看了,不好看,妈怕吓到你。”
“好,我不看了。”苏星尘嘴上乖乖应了,但看着面前明显疼的眉头都皱紧了,却还强忍着说自己不痛的白母,心下只觉得一阵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