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如同坟墓一般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季宵寒忽然开了口:“你可知,什么叫做喜欢?”
傅尘机闻言先是一怔,接着摇了摇头,“我确实不知,季总应该明白,我们这样的人,天生就不可能跟任何人结缘,否则……”
傅尘机尾音一顿,声音里卷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否则,天地不容。”
短暂的沉默后,季宵寒抬眼看向傅尘机,“如果,你遇见了呢?”
傅尘机极轻的摇了摇头,“没有如果。”
是啊,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大水冲垮了蚂蚁窝,哪有那么多如果呢?
季宵寒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什么,泛着一圈冷光的眼镜下,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第一次浮出一抹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的空茫。
喜欢……是什么?
这一副皮肉之下的胸腔里,装着的是一颗与普通人心脏不同的“心”,这颗“心”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跳动,却只是跳动着,维持着身躯的生命体征而已。
可是,在云烟跟前,他却是的确感受到了自己心脏猛烈跳动着,有那么一瞬间,他竟觉得自己真的像是一个最平凡普通的男人一样了。
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感叹自己一生庸碌平凡,生得平静,死得更是平静,没有做一丁点惊天动地的事情,就这样悄无声息的从这个世界上被抹得一干二净,不消数百年,只是几十年后,就没什么人再记得有这样一个人存在过。
但对季宵寒来说,能像一个平凡的人那样度过一生,哪怕如同蜉蝣一般朝生暮死,也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虽然,他也知道,这种话说出去一定会被人冷嘲热讽的奚落挤兑,因为不论是哪一种身份,他从来都是耀眼夺目,被人推崇景仰的存在,可从来都没有人问过他,他究竟想不想被人那样推崇景仰,奉若神明。
没人在意。
这时,手术室的灯熄灭,很快,手术室大门被人“吱呀”一声从里面推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神色匆匆的从里面走出来。
“少夫人的情况怎么样?”还是傅尘机先开口问的。
季宵寒发现,他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只是盯着那个医生,心脏仿佛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似的。
那医生赶忙道:“手术很顺利,少夫人没什么大碍,只是一些轻伤,连骨头都没折断,季总和傅先生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少夫人的。”
傅尘机客套了几句,那医生赶忙退了下去。
季宵寒站在原地,悬浮的心脏终于回到了他体内,他在大门口站了片刻,医护人员就推着还在昏迷中的云烟出来了。
“备车。”季宵寒盯着云烟苍白的脸颊,冷声道。
傅尘机本来以为季宵寒这个时候会守着云烟,却没料到,他这个时候要出门,但傅尘机不敢多问,当即应了一声,去备车了。
直到云烟被送走,季宵寒这才迈开步子离开。
……
燕城,郊区外一座森冷的庄园内。
这庄园是顾九棠的地盘,顾九棠研究出来的各种严苛酷刑,全都不漏一丝的埋在这一片庄园的地下,永远不被外界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