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珠和阮玉宝说了一会话,就打发了阮玉宝往书房去看书做功课。这些年,阮玉宝的学业几乎是荒废了,所以现在就要特别努力用心。
阮玉宝前脚刚走,褚锦绣就带着人来了。阮玉珠想了想,还是站起身,将褚锦绣迎到上房坐下。褚锦绣已经有几天没到她这里来献殷勤,现在过来,难免就让她想到那句“黄鼠狼进宅,无事不来”。
“太太可是从三妹妹那里来?三妹妹怎么样了?我正要去看看她。”阮玉珠客气地跟褚锦绣说话。
褚锦绣用力地看了阮玉珠几眼,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玉翠没什么大事,她就是……脾胃弱了些,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吃的下。”
阮玉珠微微挑眉,做出有些吃惊的样子来。“竟有这样的事。那方才太太和三妹妹为什么不和老太太说清楚?这些年三妹妹就在老太太的眼皮子底下长大,老太太很疼三妹妹。”
褚锦绣只能含糊地应着,再没有别的话。她能说什么呢,她说什么都会落了阮玉珠的话柄。正如阮玉珠所说,这些年阮老太太是看着阮玉翠长大的,会不知道阮玉翠不吃肥腻的东西吗?她如果敢这样说,不是承认自己撒谎,就是责备阮老太太不关心晚辈。所以,她什么都不能说。
“玉宝在前头书房?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见书房里亮着灯,想去看看他,又怕打搅了他做功课。”褚锦绣将话题转到了阮玉宝身上。
阮玉珠就笑了笑:“玉宝是在书房里头。我这里清静,离他住的地方也近,来来回回也省他走那么多路。太太倒是不用去看他。太太事忙,他也不小了,身边自有服侍的人。”
“玉宝肯上进,我这心里也高兴的很。”褚锦绣做出欣慰的样子来,“你父亲和我只有他这一个儿子,晚年都要倚靠他。不过,毕竟……”褚锦绣说着话,故意很小心地看了阮玉珠一眼。
阮玉珠面上带着笑,并不接她的话茬。
褚锦绣就叹气,略压低了声音,似乎跟阮玉珠很知心:“玉宝毕竟不是我生的,我虽然一心看着他好,但很多事上我也说不上话。你父亲和老太太如何吩咐我,我就如何做!玉珠,你是最懂事、最通情达理的孩子。咱们家在京城本就没什么亲族,你父亲要在官场上立足何等的艰难。这些年,我费尽心力,忙的团团转,家里面难免就有些疏忽……”
“玉珠,你如果觉得我哪里疏漏了,一定要告诉我。若是发现哪个下人作怪,你也一定跟我说。免得被外人瞧见了,给我编排一个恶名也就罢了,就怕让人家看了咱们家的笑话!”
原来褚锦绣是为了榆树巷学堂的事,到她这里来糊面子了。阮玉珠轻笑了两声,说出的话来绵里藏针:“太太是最周到的人,这谁不知道。太太这样说,就是笑话我年轻不懂事了。”
褚锦绣见阮玉珠说话滴水不漏,心中暗暗气馁、气闷。榆树巷学堂的事情,是她始料未及。不过事情发生之后,她已经和家里把破绽都收拾利落了。她很有信心,如果阮玉珠和阮玉宝告到阮老太太和阮梦枚的跟前,她们绝对拿不出任何的实证。到时候,她还可以倒打一耙。
可几天过去了,阮玉珠这边并有任何动静,似乎并不打算告状。可听阮玉珠方才这话,也没有就此放过这件事的意思。
事情这么悬着,才最让人难熬。
褚锦绣瞄着阮玉珠,她越来越觉得,比起在山庄里与她和阮梦枚正面冲突的阮玉珠,现在这个笑眯眯,对她客气有礼的阮玉珠更难对付,或者更准确点儿说,更让她如鲠在喉,如芒在背。
她这些天没有来看阮玉珠,不仅仅是因为忙,因为没心情,还是因为她不愿意面对阮玉珠。即便是不肯承认,她在心里头是有些怕了阮玉珠了。虽然阮玉珠回到侍郎府之后似乎老老实实的,根本就没做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