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马车上,陈厚照低声询问,天亮之后,还去不去保国寺旁的桃林参加诗会。
却是这小子,白日里出尽了风头,又觉得诗会够热闹,这才不想错过这么好玩的机会。
诗会连开三天的,雪浪和尚在诗坛的号召力极为恐怖,怕是明日后日,都会有新人陆续赶到。
“去,为何不去?”
韩琛自然清楚陈厚照的心思,本就打算抓住扬名的机会,如今更不愿结义兄弟失望,“咱们兄弟可是重头戏!若是不去,那诗会还有甚意思!”
这话正对陈厚照的胃口,当即兴奋的抓耳挠腮。
平日里,只有家中奴仆下人恭维讨好,身边的读书人,不是严师就是有大身份的老朽,哪里舍得放下脸面和自己玩闹?
哪个见面,都是一脸严肃,张口就是祖宗规矩,闭口就是圣人之道,无趣的紧。
可那诗会不同,那些才子文士,每一个见了自己,都是笑脸相迎,一开口,就是“陈公子气度不凡,人中龙凤”,说话真真好听!
虽然知道,那些人有意交好,甚至恭维巴结,全是因为结义兄长,可小爷我就是高兴!
平日里,一个个将清誉看的比命还重,得知小爷和兄长的关系之后,就一个个殷勤献媚,所求的,也只是兄长的只言片语,当真痛快!
真想让家中那几位老师,也和兄长见上一面!
不知道,若是兄长应承为他们作上一首诗,让他们留名百世,诸位老师,又会是何等嘴脸?
想到兴奋之处,陈厚照嘿嘿低笑,引的韩琛和老魏侧目。
老魏甚至不放心的摸了摸自家公子的脑门,生怕夜里风凉,冲到公子。
韩琛却心里暗笑,这家伙必是中二少年,实锤了!
陈小相公虽然中二,但手下的人确实好用。
此时早已过了午夜,这个时间,便是海鲜商人们,都已休息,宁波县内一片宁静,街上除了巡夜的军卒,再无他人。
可陈小相公的马车,却一路畅通无阻,直接将韩琛送到了越国公府门前。
“回去洗个澡,早点歇息,天明之后,还在保国寺前等我就是。”
下车前,韩琛忍不住又交代一句。
“知道了,兄长忒啰嗦,当心日后被嫂嫂嫌弃!”
陈厚照此时已经睡眼朦胧,嘴上没了把门的,怼的韩姑爷直翻白眼。
马车驶离,韩琛还未转身,背后便传来竭力压抑的声音。
“姑爷?!姑爷你回来了!”
小丫鬟冬儿,流着泪,一头撞进韩琛的怀里,“姑爷,你当真吓煞人了!”
呃?!
小丫头竟然一直守在门口?还穿的这么薄,都能摸到……咳咳,受了风寒,可不得了!
“无事了无事了,莫要惊慌,先回去再说。”
韩琛虽然一直觉得冬儿还小,不够大,但这几日来,自己的吃穿住行,全是小丫头操持的,无不井井有条,自己都被养的有些懒了,终究是心存喜欢。
加上这十月天的深夜,寒气重,小丫头竟然一直等在门口,一见面又哭成这样,显然是真心实意着紧自己,韩姑爷心下说不感动,那才是骗人哩。
“姑……姑爷。”
门洞下的黑影中,传来大牛迟疑的叫声。
韩琛顿时一囧,正低头轻声细语安抚小丫头呢,突然闯出来一个身高八尺腰围也八尺的黑铁塔来……幸亏冬儿还小,姑爷我没打算做坏事!
冬儿犹如受惊的兔子,慌忙从姑爷的怀里跳了出来,一双眼睛肿成了桃,显然之前不知道哭了多久。
不但冬儿和大牛没睡,就连楚云兮也一直呆在书房内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