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眼前这位连长,仿佛是在看一个傻子。
他问我话,但我的嘴还被塞着,根本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但他似乎也压根不在乎我说什么,他很不耐烦,好像只想快点杀了我了事。他的连队还要赶路,要撤到后方,而他并不愿意带着我这么个累赘。
我挣扎着,坐起来,背靠着一颗歪脖子树。整个过程,其他人就这样冷眼旁观,没有人帮我,甚至有种看笑话的样子。
这个时候我才真正有机会,仔仔细细地打量这支‘俘虏’了我的部队。这支连队的行进因为我的苏醒而停了下来,我听到炮火声已经是在身后,这就证明我已经在我军前沿阵地的后方。但从这支部队的情况来看,他们应该刚刚经历过激烈的战斗,他们还抬着几十个重伤员,其他的人也很多带着伤。
装备上看,这已经是一支基本换装了苏械的连队,这也跟他们的军装对上了号。而且听他们的说话,这支部队中,陕西人和河北人的数量很多,我估摸着应该还是我比较熟悉的19兵团。
在他们指导员的示意下,嘴上被绑着的烂布和麻绳被取掉,我活动了下僵硬的嘴巴。
这位姓蒋的指导员,并不靠近我,而是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这让我觉得自己像是真的被审问的俘虏。我不喜欢这种感觉,但我也知道肯定存在什么误会。
“交代你的情况,谁指使你这样做的。”姓蒋的指导员从怀里掏出一个只有十几页黄色信纸的小本子,用一根只有两三公分的铅笔记录了起来。
我倒是没有隐瞒什么,直接照实说自己是6X军1XX师,师直属六连的战士,叫葛继忠,执行完阻击任务之后,向北转移。
但话还没说完,他们姓张的连长上来就踹了我一脚,直接将我踹倒在地。
这一脚真狠,直接踹到了我脑袋上,本来就有些晕晕乎乎的脑袋顿时就有些懵了,开始嗡嗡直响。
脑袋上吃痛,但我并没有吭声。六连的人不是软骨头,三班出来的兵更没有软骨头,误会可以解除,但老子人不能怂了。
张连长打断了我的说话,直接骂道:“到死嘴里都没句实话!”
我有些不解:“我怎么不说实话了?”
张连长不想跟我多费唇舌,直接掏出手枪,就想打死我。我死死盯着他,心里倒是不怕什么。
蒋指导员制止了盛怒中的张连长,皱着眉头跟我说道:“你最好清楚自己的处境,你已经被俘虏了,交代自己的情况,不要抱有什么蒙混过关的想法。我们对你们也是有所了解的,所以不要有侥幸心理。你是美军哪支部队里的亚裔士兵,谁派你化装成志愿军的。”
听到这里,我这才大概明白到底问题出在了哪里。听这位蒋指导员的话的意思,应该是有敌人打扮成自己人的样子,企图混进队伍内部。而看这支部队里的人,对我颇有些仇视和极度不信任的样子,他们似乎是吃了亏的。否则的话,断然不会对我恨到这个程度。
可我并没有说谎话!
我说:“我真是6X军1XX师的,不是敌人。我们连在东豆川里东南方向的小高地,为了掩护野战医院的撤离,和美军打了场阻击战,我这也是才撤下来的。”
姓蒋的指导员皱了皱眉头,随后问道:“那你的连队呢?”
我沉默了,顿了顿,我这才说道:“没了,连队没了。”
一旁姓张的连长又用手枪指着我脑袋叫嚷道:“还跟他费什么话,还他妈连队没了……怎么,想说一个连就活了你一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