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跟炊事班的人问了问具体地方。我将臭不要脸的带到了野战医院附近的小溪里,给他好好洗了个澡。
先用剪刀三下五除二地将臭不要脸的脑袋上,已经斑白的长头发通通剪掉。没有记错的话,他上一次剪头发,已经是四次战役的时候了。那一次,我们深入敌后执行侦察任务。
也谈不上什么剪发手艺,他的头发被我拾掇的坑坑豁豁。但再怎么说,剪短了总比之前糟乱的长头发打着结,长满了跳蚤的样子精神得多。
可能是因为我给他饭吃的缘故,他对我开始不再那么警惕和害怕,倒是显得挺乖巧。虽然我知道,乖巧这样的词并不应该用来形容这样一个苍老的中年男人。但他现在的表现,就像是个半大不大的孩子。
我车上有一块小小的肥皂,还是黄班长那时候送给我的。汽车兵经常要修车,和机油、黄油、污泥打交道,一般都会随车带块肥皂洗手。尽管汽油的去油污能力更强,但是没人能够奢侈到用汽油来清洗油污。
肥皂在朝鲜可是稀缺物资,很不好搞的!
黄班长反复交代我要省着点用,用完可就没有补充了。但我也没想到,第一次用就是给臭不要脸的洗澡,而且一用就是多半块。
臭不要脸的身上很脏,我又是个爱干净的人。给他洗澡的时候,心里就开始骂骂咧咧,好你个老小子,平时抢老子吃的,现在疯了傻了,还得老子伺候你。真他娘的是没天理,哪天你个臭不要脸的要是清醒过来,非得狠狠把你揍一顿。
从医院借了一身衣服,把臭不要脸的身上那身不知道从谁身上扒下来的布条条换了下来。换下来的时候,那一堆布条上全是虱子跳蚤,散发着阵阵恶臭。
借来的衣服肯定不是新的,是一身比较破旧的旧军装,但浆洗地非常干净。看得出来他原本的主人也是非常节省和细致的人,即便是有了新发的军装,老军装也洗干净留着。
相比之下,我可是见过的,美军士兵军装破了,就直接丢掉换新的。
剪了头发,洗干净,又换了干净衣服,臭不要脸的总算是还能看的下去了。
他好奇地闻闻自己咯吱窝,又扯开衣服闻闻自己身上,好像很是新奇自己身上没了那些味道。
知道臭不要脸的是我的战友之后,野战医院的人总算是相信了他真的是志愿军。尽管医院方面向我保证,以后一定可以好好照顾臭不要脸的,但是我还是决定将他带回汽车连。
一个营进入朝鲜,现在就只剩下这么仨瓜俩枣的,我实在不想让他再出什么事情。而且野战医院主要都是外伤、枪伤、烧伤之类的外科医生,也没有能够瞧脑袋瓜子的脑科医生。
天黑之后,我和张成发带着臭不要脸的从野战医院出发往回走。后车厢拉了几个伤愈归队的战士,他们要归队,我可以顺路捎带他们一大段路。
本来我说可以直接把他们送到部队的,其实也没有多远的,但刚说出来就被拒绝了。
其中一个189师的副排长说:“都知道咱们汽车兵缺汽油,七八公里的山路,走公路要绕一圈,得十多公里。我们已经伤愈了,多走几步路就到了,给国家省点汽油。能省一点是一点,珍贵的汽油应该用在更加珍贵的运输物资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