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都离开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考校好了,其实也算不得太早。
好看的小姑娘跟着自己的哥哥走了,这起子少年郎顿时也觉得没了意趣,三三两两地散开了。
倒是那个之前晏昭昭看着觉得眼熟的黑皮小少年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南明和抱着她离开的背影,微微皱了皱眉头。
时间过得极快,很快就到了放榜的时候。
晏昭昭对于自己的水平有几斤几两也算非常清楚,故而心里头并不着急,南明和就更不是个着急的性子了。
两人比不得旁人一大早起来急哄哄地就去看红榜儿上头自己的成绩,等两人在食堂里头吃了点儿小米粥再来的时候,看榜的学生们便早已都散去了。
珍珍和爱爱对自己的成绩非常感兴趣,早早地就去了,这会儿恐怕已经得了成绩去安排自己的宿舍了。
也不知道是该说晏昭昭傲气,还是说她胸有成竹,她牵着南明和的手直接往榜头看去,仿佛已经知道自己必定名列前茅一般。
果然晏昭昭不负众望,考了个第三的成绩,元清照三个大字儿挂得高高的。
她知识已经生疏了许久,这样一番临时抱佛脚能考到第三已经十分不错,昭昭对自己也还算满意,觉得自己没给娘亲和爹爹丢人。
男女的名字很容易区分,晏昭昭左右上下再看了看,发觉女学生确实很少,甚至前两百名里头就看到三五个女孩子的名字。
这三五个里面还有珍珍和爱爱,爱爱考的尚可,考了五十八名,珍珍稍逊一些,考了九十三名,堪堪压线。
前一百名就是这一次入学考试的合格者了,珍珍和爱爱也算是一次就考进了元家的族学,日后也可以与晏昭昭一同上课了。
看过成绩之后,考进了前一百名的学生就可以各自去事务堂领自己的学生腰牌,拿到自己分配的班级和宿舍号,开始准备一周后的正式开学了。
是了,考校完之后南明和和晏昭昭就要分开了,不能再日日抬头不见低头见了。
晏昭昭不是没和元幕老先生撒娇过,说是自己身边绝对不能离了南明和,可惜人家一进了元家族学里头就和换了个人一般,铁面无私,说是不成就绝对不成。
女学生们的学堂在北院,男学生们的在南院,本来就相隔地天远地远,怎么可能叫两人住到一起去,也是晏昭昭自己没想明白。
更何况这北院里头都是女孩子,南院里头都是混小子,要是光混汉里头混进去一个女娇娥,满庭芳里头混进个臭男人,这可如何是好?
所以晏昭昭想要和二哥哥继续每天都黏糊在一块儿的心思算是被元幕老先生彻底地绝了,想都别想,压根没门儿。
倒是南明和劝了晏昭昭,她虽是一个人在北院念书,但等两人都通过了元幕老先生的考校之后,日日也都还能见面,其实也算不上多么分离,这才叫小娇气包将将满意了。
晏昭昭又左右打量了下这红榜,发觉自己前面的第二名是个十分有趣的名字,叫做石头。
她多看了两眼,又往下看,待看清楚了不由得挑了挑眉。
有个名字十分好听,叫白芙蕖,芙蕖芬芳,悠然盛开,亭亭玉立,一听就是一个小姑娘的名字。
这白芙蕖考校地也甚好,堪堪考到了第十。
前十名都可以去考元幕老先生的私人测试,只要能考过,就算是元幕山长的嫡系弟子了,若是按照话本子里面的说法,他们这也算得上是亲传。
晏昭昭对这前十里头除了自己以外的唯一一个女学生有些好奇,倒远远地看到有个通身气派如兰的小姑娘也在看榜,十二三岁,却已经风姿甚佳,仪态出众,很是引人注目。
是哪个大家里头出来的?
晏昭昭心里头才这样一想,就将自己的念头给推翻了。
这人生得不胜娇弱,面容也十分出众,身上的衣裳用料却十分粗糙,大约是个贫苦人家考进来的。
晏昭昭当然知道对于贫困人家来说学习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儿,再加上南方对女子本就不怎么重视,如今见她这样不卑不亢地在看榜,显然也是来考校入学考试的,倒是有些敬佩。
她对厉害认真之人向来有一股敬佩之感,并不因为其人究竟背后是何出身而改变。
英雄不问出处,晏昭昭只看不起心灵贫瘠矮小之人,譬如梁喑。
晏昭昭爱俏,天生喜欢长的好看的事物,见那姑娘风姿绰约,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正巧那小姐身后有个圆圆胖胖,衣着朴素的妇人来了,妇人高声唤她,满脸压不住的喜色:“芙儿,你可是考进了?为娘好生欢喜!”
那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她的衣袖:“娘亲,你小声一些,莫要吵到旁人了。不过是考了个第十,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哪用得着这样张扬。”
芙儿,第十。
晏昭昭立即明白眼前这个风姿上等的小姑娘正是那白芙蕖。
那妇人可不管这些,她笑眯眯地抚了抚白芙蕖的面颊,更大声地说道:“我闺女考的好,我凭什么不能嚷嚷,难不成那些考不过的自己没办事,还怪你考得比他们好了?
我闺女一个弱质女流都能比这一院子的大好儿郎考的要好,难不成不是他们自己害羞么!”
她这大嗓门一嚷嚷,确实叫有些男学生低下了头,十分羞愧的模样。
自然,那等心中不服之人也甚多,果然因这妇人之语,忍不住对这母女两个怒目而视。
“娘亲!”白芙蕖羞红了脸,有些尴尬地扯了扯自己娘亲的衣袖,拉着她往一边走,“话不能这样说,这左右的郎君们也都是努力准备过的,不过我运气好些,哪里就值得娘亲这样夸耀。
更何况那榜上的第二也是个小姑娘,人家都没说话,咱们在这儿说什么呢,没得叫人看了笑话。”
白芙蕖人生的温柔娇弱,说话也是温柔娇弱的,她轻声细语,倒叫周围好些人脸色都由阴转晴。
她说的第二,正是在她背后扭头看她的晏昭昭。
那妇人却不管这些,还是大声嚷嚷道:“你当我不知道么,那姑娘可不是咱们家这样的白身,你瞧瞧人家姓什么,姓元呢!
人家是这学堂里头山长的亲孙女儿,说不定山长为叫她考校地好些,给她开小灶透题目也不一定啊!”
白芙蕖这下都快急哭了,她一把捂住了自己娘亲的嘴,连连朝左右看过来之人道歉,随后拉着娘亲匆匆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