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说到这里,神情之中透露出一些许的无力来。
顾家的事情不是她不想管,是管不了,也管不得。
“事情说的是现实了些,但也正是因为顾家的职能在那儿不可替代,所以尽管朕登基之后便知道了顾家的残酷无情,却也没有那个法子和心力去解决顾家的困局。”
“玄鸟教和顾家各分了守护大羲朝的一半职责去,大羲朝的皇帝陛下是玄鸟教和顾家的主子,也同样是玄鸟教和顾家之间的制衡者——这些事情,就要牵扯到许久许久之前了。”
“简而言之便是,在大羲朝立朝的时候,顾家的家主和玄鸟教的教主原本是势同水火的,若非是大羲朝的开国皇帝在其中穿针引线周旋,顾家是绝对不会和玄鸟教合作的,玄鸟教亦是如此。”
说到这里,女帝稍微停了停,偏头看了看晏昭昭脸上的神情,知道她跟得上自己的叙事速度,便继续说了起来。
“玄鸟教的地位很特殊,其一,它守护大羲朝的龙脉意义,你也已经知道了。”
“其二,就是玄鸟教的弟子必须入朝,与当朝的储君和皇帝皆保持在有联系的状态,以便随时将龙脉的异动,以及国运其占卜之果告知皇帝。”
“其三,就是玄鸟教必须有一人作为当朝皇帝的直属方士,皇帝的手里有能够随时召唤方士的秘法,以便交流一些不能够随意在外人面前传递的消息。”
听到这里,晏昭昭的眉头微微一皱。
这个专属于皇帝的方士,还有那个所谓能够随时召唤方士的秘法,是不是就是映雪和流霜告诉自己的那个秘法?
如果是这样的话,晏昭昭反而觉得事情更加蹊跷起来。
玄鸟教与朝廷的联系必定是被某些人给切断了,这些人是顾家也好,是其他势力也罢,为什么玄鸟教的弟子没有办法去直接联系姨母,而是来联系自己?
甚至连天书这么要紧的东西,他们不找一个有能力解读的人拥有,却要交到她的手里来?
而且不仅仅是天书,映雪和流霜甚至将那守护之徽都交到了自己的手里来。
晏昭昭不知道这个守护之徽究竟意义何在,但是肯定能够确认,此物的意义,无论是对玄鸟教还是大羲朝,都一定不会小。
这个东西她时时刻刻都戴在身上,一会儿想来也要解下来给姨母瞧瞧了。
兴许她曾经见过此物——也兴许,此物原本就是属于她的。
晏昭昭已经逐渐开始一头雾水。
而一边的女帝并没有察觉到晏昭昭这点儿小小的心绪波澜,还在说着。
“顾家与玄鸟教相处不来,梁氏朝廷在其中的相互牵引作用其实意义也并不大了。
玄鸟教与顾家一直都在相互制衡,而且由于玄鸟教手中的本领稍微弱于顾家,两者擅长之事也不尽相同,所以随着时间推移,玄鸟教在朝廷之中越来越处于弱势地位。
譬如钦天监这个几乎被顾家和玄鸟教瓜分了的地方,如今玄鸟教的弟子已经很少了。
而且若是要坦诚告知的话,虽说朕同样有个只属于朕的玄鸟教方士,但朕也有数十年不曾与玄鸟教的教众联系上了。
朕的玄鸟教方士乃是钦天监之中的玄鸟教老天师袁峰,但十余年前,老天师因为疾病去世之后,玄鸟教便再无旁人来与朕单独接洽,朕就似乎失去了和玄鸟教的联系。
而且朕几度通过玄鸟教在钦天监之中的其他天师与玄鸟教联系,也并没有再获得和从前一样事无巨细的支持,而钦天监这边的玄鸟教,一直也没有对朕说过任何玄鸟教生变的事情,只与朕说,如今玄鸟教式微,暂时并未选出有能力资格担任朕身边方士的人选,让朕静心等待。”
女帝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显然有些疲倦。
她是一国之君,平素里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压根不止这样一点点的事情需要她来过目。
玄鸟教原本是她一大助力不错,但玄鸟教忽然式微,且不再与她联系,即便是身为帝王的她,其实也无法及时地去跟进这件事情。
女帝思考的,无非是为什么会这般,是什么原因导致了玄鸟教式微?
是顾家,还是别的什么势力?
是前者,女帝管不了。
是后者,女帝要操心的事情又何止这些?
所以女帝也只能够将事情交给锦衣卫去管,一面自己又再次去尝试联系钦天监之中其余的玄鸟教教众。
锦衣卫查不到什么消息,而女帝自己亲自去联系玄鸟教,也并未获得什么收获。
就连在钦天监之中的玄鸟教教众都没有提到玄鸟教如何如何,所以女帝自然也只是觉得,自己这个君王当的也许并不是很合玄鸟教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