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杀了他们？”叶灵兮的明知故问不是为了从陆安歌那里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而是为了给自己一点缓冲的时间。
她知道那些雇佣兵死得并不冤枉，也很清楚如果他们还活着，自己和陆安歌可能会面对怎样险峻的局势。
可此时此刻，她眼前的这个陆安歌非但没有带给她劫后余生的欣喜，反而让她有些忌惮。
她大概明白陆安歌为什么要说自己是一只怪物了，原来她之前所了解的只是事情的一小部分。
真正令陆安歌感到忧虑和不安的根本不是他的自愈能力，而是他正在变成一个连他自己都完全陌生的人。
不，准确地说，应该是一只沉迷于杀戮，没有恐惧，没有感情，没有人性的野兽……
其实，叶灵兮早应该有所察觉的，上次在永寿村遇险，也是陆安歌带着她逃离了侵食者的魔爪，事后他却对这件事遮遮掩掩，似乎在有意隐瞒什么。
尽管之后叶灵兮又跟陆安歌提起过此事，直截了当地问了他很多问题，可他依然选择了闭口不言，甚至有些恼怒。
或许那时候的陆安歌就已经意识到自己将来可能会异变成一只彻头彻尾的怪物了吧，他既害怕，又无助，所以对未来充满了消极绝望的设想。
“不杀他们，死的就是我们，难道我做得不对吗？”陆安歌脱下雇佣兵制服，擦拭起了手上的血迹。
随后他丢掉沾满血渍的制服，朝着叶灵兮伸出了一只手，摆明了是要拉她起来。
看着面前这只仍旧残留着血腥味的手，叶灵兮略微迟疑了数息，但最终她还是把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掌心。
陆安歌稍一使力，便将叶灵兮拽进了自己的怀里，他的衣服早已被之前受伤时伤口淌出的鲜血给染红了，奇怪的是，一向闻不惯腥味的叶灵兮却并不反感他身上的味道。
无论陆安歌变成何种模样，他都是那个对她一次次舍身相救的少年，她不能抛弃他，也不会抛弃他……
“灵兮，我喜欢你。”陆安歌贴近叶灵兮的耳边，字字清晰地说道。
就在叶灵兮脑中一片空白，不知该作何反应之时，陆安歌突然身子一软，抱着她昏了过去。
不过，陆安歌昏倒前下意识地护住了她的头，与她调换了位置，所以她没有直接摔在地上，而是倒在了陆安歌的身上。
这一摔，倒是让叶灵兮瞬间恢复了神智，她和陆安歌还没有完全脱离险境，现在可不是纠结男女情爱的时候。
“安歌？安歌？快醒醒！”叶灵兮轻轻地拍了拍陆安歌的脸，只盼着他能赶紧醒过来。
否则，以叶灵兮的小身板儿，想要驮着不省人事的陆安歌逃出永乐村，穿过乌漆嘛黑的山林，并顺利地跟温馨他们汇合，这简直就是在痴人说梦。
更别提叶灵兮先前还在冰冷的溪水里泡了那么久，身子已然受了凉，恐怕随时都有可能全身乏力、发烧昏迷。
所幸天无绝人之路，在叶灵兮一声声的呼唤中，陆安歌总算有了要清醒的迹象。
当陆安歌缓缓睁开眼时，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叶灵兮那张稍有些苍白的脸，她的神情顷刻间从焦急转为了欣喜，眼中更是有盈盈泪光在闪烁。
“灵兮……”陆安歌醒来的第一反应不是追问刚才发生了什么，而是上下打量了叶灵兮一番，确认她是否还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