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宣阳街最北边的冷府门口站在一位带着幞头纱帽,身着墨绿圆领长袍衫的男子,细看之下,面如傅粉,五官精致,双眼灵动饱含眼泪,真是个眉眼俊秀的美男子。
只见他拉着身边比自己高出整整一个头的男子撒娇道:“走吧!哥哥,今天是我的生辰,你去年可是答应我今晚带我出去玩的呀!怎么可以走到门口又反悔呢?”
那男子身着一件玄青色的长风缎锦襕袍,头发用玉簪束起,五官棱角分明,刀削似的眉,剑锋似的鼻梁,眼眸极为深邃,褐色的眼眸仿佛蒙了一层凉雾,略薄的嘴唇飘出了一抹似有似无的无奈:“沐颜,哥哥今晚真的有事,你不可以再任性了!子辰会陪你去的,听话啊!”那男子轻轻的擦去沐颜脸颊上还未来得及落地的泪水。
今日本是沐颜十六岁的生辰,冷沐溟回来的比往日早许多,还买了一支梅花竹节碧玉簪送给沐颜,看着红色锦盒里静静躺着的簪子,沐颜大概预知了哥哥这回怕是要失信与她了。
“怎么不喜欢吗?”冷沐溟忍笑看着低头摆弄簪子的沐颜,问到,见沐颜摇头便又说道:“怎么连一句谢谢也没听见呢?”
沐颜扯着嘴角抬起头看着沐溟,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谢谢”,看着一脸怪相的妹妹,是在是忍不住笑出了声,“丫头,哥哥晚上定会陪你出去的,到时候再叫上子辰……”
还不待自己说完,沐颜早已跃到他背上,扯着他的耳朵大叫“哥哥,我要骑马啦!哥哥最好啦!”
“好啦!快下来!”
“不嘛!”
“你再不下来我就不去……”
冷沐颜终于停止了对自己哥哥的摧残,一个翻身便跳了下来,对耳朵被她捏的通红哥哥做了个鬼脸,“我回房间换衣服啦!”趁着沐溟摸自己的耳朵时,抬腿就跑了。
等沐颜换了一身男装,准备好好的体会人生第一次的暗夜出游,却不想在临出门时,有人在他耳旁耳语了几句,便出现了开篇的那一幕。
冷沐颜倒不是觉得委屈,只是心里难受,好像总觉得自己遇事不知大小,一味有些耍无赖,她多想带着微笑说一句,哥哥你快去吧!可这脚却是控制不足的往前奔,饶是身后的沐溟呼声连连也是极不愿意回头的。冷沐溟看着日渐远去的妹妹,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刚才家丁说他在敦化的一处小客栈,悦宾客栈发现濉荥在那里住过两日,所以他不得不去找她。安濉荥是额兰的公主,是他冷沐溟的未婚妻,是救过他命的人,他不能弃之不顾,何况他还要回到额兰,那个他魂牵梦绕却毫无印象的家。
这言子辰动作真有些散漫,冷沐溟已经来不及等他,就吩咐了家丁去告诉他,让他去东市找沐颜,最好把沐颜带回来。
长安城的繁华一如盛世,并不像曾遭受过战乱的样子,沿街叫卖的小贩在熙熙攘攘的街上来回穿梭,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灯火明媚的帝王之都,一片祥和之景,在这里谁还记得边塞频频而起的战乱,谁还记得那些为国杀敌的将士,谁还记得那些无辜惨死的老百姓。沐颜没有亲身经历过战乱,但如今她眼里看见的更多是和父亲所描述的那些相差甚远,自小养在深闺的她,不要看着毫无大家闺秀的样子,可她的的确确是从未到过这长安闹市之中,只不过有时白日里来去匆匆的路过罢了,何曾细看过这繁华闹市?
沐颜漫无目的随着人潮涌入进了一条长长的灯火格外明亮的巷道,那是冥冥之中永远难以分割的缘。
冷沐颜慢慢得停下脚步,偶尔听那些人谈论着,留在耳朵里更多的是“锦花坊”三个字,脚也不自觉的跟着前面两个谈笑风生的男子,他们所谈论的话题总也是离不开锦花坊。
“听说平康坊里的锦花坊来了位角色佳人呢!陈兄你今夜可要同我一起前下去?”
“哟!你不怕你家那位夫人又亲自请你回去啊?”
“瞧老兄说的,我可是一家之主!我还怕那娘们儿不成?你到底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