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摩僧友,志摩僧友,留步,请留步。”
寺庙幽静的走廊里,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夕阳透过刚刚下完雨的云层的缝隙洒落到寺庙的院落内,纯木质的走廊上靠近房檐的地方有着些许积水,志摩走在前面,从寺庙的大厅往后面众僧人生活起居的地方移动,在她身后,一名看上去别志摩年纪大一些的男僧人喊着志摩的名字快步追上来,甚至连踩到水洼也毫不在意。
志摩停下脚步回过头,“啊,是荣尼哥,有什么事情吗?”
“咳,志摩,咱们现在已经是同门同代的僧友了,没有那些俗世的关系了,你还是叫我僧名吧。”
“也好,那志荣僧友,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志摩淡淡的笑了笑,她和眼前这个男人已经是老相识了,拜入三仙教之前他们就是同乡,男的比她大几岁,所以一直以来志摩都叫他哥,后来二人一同拜入三仙教,属于同代‘志’辈,算是关系非常亲密的那种了。
“志摩,刚才我听你说,你答应了帮着华夏的仇家牵制阮文英了?有这回事?你怎么没提前和大家商量一下。”
“当时时间紧迫,仇家似乎内部有了什么问题,不能按照原计划对阮文英实施进攻了,因此为了不让阮文英巩固势力,他们请我们帮忙牵制一下阮文英,争取给他们几天的准备时间好做好应战,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答应了,武能师兄不是也挺支持的吗。”
“但是这毕竟是要让咱们和阮文英明面上对立的啊,”志荣揉了揉眉心有点苦恼的叹了口气,“我们鸽派控制着的大多数都是没有什么战斗力的僧人,大部分僧兵还都是属于激进派的,这样让咱们和阮文英正面硬碰硬,我担心。。。”
“没事的志荣,我们并不会和阮文英开战,那是他们仇家的事情,我们要做的就是摆个海陆宣法大会而已,就算阮文英想,他在安全区里也拿我们没办法,大不了让僧友们躲进公会里,我就不信他们还敢造次。”
志摩说的很自信,但是志荣总觉得不安,志摩看出了他还有所顾虑,“志荣,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对于越南,我们志在必得,已经没有退路了。”
“可是三位大主持里,只有悟慧大主持公开支持激进派,悟觉大主持虽然没有明着支持我们,但是他也没有支持过激进派,如果我们还能争取一下他还有悟德大主持,那么激进派也不敢那我们怎么样。”
三仙教并非铁板一块,激进派和鸽派之间存在不小的理念冲突,尤其是在佛药还有传教理念上冲突是最为严重的,但是最近,随着三仙教内部认识到了佛药的潜在危害,开始减少佛药的发放,导致不少依靠佛药支撑实力的三仙教众出现了戒断反应,他们开始公开反对减少药量,这和激进派的理念不谋而合,因此越来越多的三仙教众成为了激进派的一份子,其中数量最多的就是顶着僧兵身份的战斗类职业者。
他们可能原本并不在意传教的事情,但是因为佛药而加入激进派之后,耳濡目染的受到派系内的影响,也开始反对鸽派的和平演变式传教方式了,并且受到有心人有意无意的教唆,他们已经觉得志摩这些鸽派是三仙教的叛徒了。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不能有强有力的教内靠山,鸽派很可能会成为历史上的一粒灰,被清理掉——至于清理会发生什么,会不会死人,谁都说不好。
因此志摩他们开始寻求三仙教大主持们的支援,同时也再给自己一派留下后退的余地,也就是如果缅甸不再适合鸽派生存,他们必须有一个新的落脚点——也就是说他们要从现有的三仙教里分离处理,虽然依旧秉承三仙教的教派内容,但是成为了类似于英国新教至于基督教的新分支教派。
在东南亚,能够接纳鸽派开宗立派的沃土,其实少得可怜——你说去印度吧?那里当地人自己还因为宗教问题打的脑浆子满天飞呢,三天两头两个信教不同的农村村子还持械火拼呢。去泰国吧?当地南北分而治之正在打国家统一战争呢,北边的军政府和南边的创世纪前的文官政府打的不可开交,在那里传教,分分钟被双方都打上对方间谍的标签弄死。至于什么老挝柬埔寨尼泊尔之流,要么是地方太小没发展前景,要么是当地已经有了本地宗教,迁进去又免不了一场宗教战争,因此综合来看,越南反而是最合适的目标。
虽然阮文英是鸽派最大的绊脚石,但是耐不住他自己脑子一热跟华夏杠上了啊?
“悟觉大主持之前私下跟武能师兄说过,如果我们能够找到新的传教地,那么他就支持我们脱离现有的三仙教,成立一个新的宗派,并且他到时候也会说服剩下两位大主持,防止出现迫害我们的行为,换言之,如果我们能拿下越南,能在那里立足,我们就能赢得喘息的机会。”
志摩坚信激进派的做法是错误的,他们的行为必将招致毁灭,但是现在他们鸽派自顾不暇,而且他们说的话也没人愿意听,所以他们现在能做的,只有活下去,等待着激进派自己把自己折腾死的时候再出现,到那时三仙教将由他们控制——没错,他们现在只要能活下去就行了。
“悟觉大主教竟然有这种考虑吗。。。”志荣沉吟了一下,“如果是这样也罢,那么就按照你想的,在越南办一个海陆宣法大会吧,我亲自去操办,志摩,你就别操心了,安心的和仇家对接。”
仇家打着让三仙教和阮文英品格你死我活然后坐收渔翁之利的念头,而鸽派又何尝不是打算借刀杀人呢?
更何况,在和仇家的接触过程中,对各派的一些理念也能有所传播,让三仙教在华夏的土地上开枝散叶也有可能。
志摩点点头,志荣转身离开,他既然答应主持大会,那就要做一些准备,而且得快,三仙教办大会的目的是吸引阮文英的注意力,给仇家打掩护,晚了就没意义了。
志摩看着志荣离开,侧过身看着透过房檐洒下来的夕阳,默默地在心里祈祷着一切顺利,千万别发生什么意外就好。
仇家和鸽派都各怀鬼胎,但是至少目前,他们还有这共同的敌人,阮文英。
志荣组织海陆宣法大会的消息很快就从缅甸传到了越南,然后很快也传进了阮文英的耳朵里,作为一直以来标榜‘纯粹的越南人’为标签的阮文英而言,这是不可接受的事情,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对自己周围的几个安全区进行了清查,所有有三仙教嫌疑的人全都被抓了起来,其中不乏无辜者,但是阮文英不管那么多,他只管抓人。
而另一方面,志荣预料到了阮文英听到消息肯定会这样做,因此提前将宣法大会的选址选在了相对远离阮文英控制的安全区,这样即便阮文英过来捣乱,也需要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