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养儿子像养蛊。
这是朝中老臣们多少已经察觉到的事。
从出生就是第一道鬼门关,能够活下来的已经不容易,先皇后的七皇子就给拦在这了这儿。
活下来以后有没有毛病又是一关,十一殿下则拦在了这儿,太子殿下小时候也差点在这儿拦下,好歹慢慢地算是好转了。
再然后,皇上的猜忌这一关,万众瞩目的大皇子折在昭华殿。后来,太子又因为云皇后的家世牵连,纵使挺身为皇上挡了一刀,还是被废。
一层层剥下来,皇子之间的造化心性,明争暗斗好像都不再那么重要了。直到孝亲王下狱,东宫解禁,人们才想起来,这场争夺还没结束。
京城里出了件新鲜事儿。
据说信王殿下要搬出宫来了。而且出宫之时,为了布施恩泽,昭示太平,特地乘着敞篷牛车,从京城的中轴线起始,环绕京城一圈,平民百姓都可以前来瞻仰。
这件事儿瞬时间引得全城沸腾。
离出宫的时辰不远,东宫门口已经热闹起来了。
初永望身着织银蟒袍,阳光临照下衣袖卷起熠熠闪光,更衬得眉目清俊,贵气逼人。
牛车装点一新,和马车比起来,稳固而迟缓,格外适合游街。牛角上都缀满了珠宝,车的四角雕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神兽,漆色鲜亮,尤为引人瞩目。遮阳的华盖撑在车上,一圈穗子铃铃作响。
羽林军在外候着,以备守卫和开道。仪仗队也手执礼器伫立在旁侧,一眼看不到边。
他大略审阅了一眼今日的阵仗,面无表情地登上车内,左右太监来帮他整理衣袍,摆出最为端正高贵的仪态来。
“时辰到了么?”初永望问。
“还有一刻钟。”贾晶晶上前说道。
“差不多可以往宫门走了。”初永望道,“估计现在整个京城的人大都上街来了,清道需要些时候。父皇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皇上说要在宸极殿休息,刚刚卧下。”贾晶晶道。
初永望难以察觉地一笑。
这时候忽然前方来了驾马车,车里头的人已经急不可耐地探出头来呼唤:“信王哥哥——!”
初永望抬头示意她下车。
前面驾车的荆叱连忙把马头勒住,停车扶下初月晚,初月晚今日外面披了件大红色的褙子,一团火似的跳到他的车旁。
“信王哥哥今日游行,裕宁也想去。”初月晚伸手要爬进他的车里。
初永望苦笑,叫荆叱:“荆大人,把裕宁抱进来。”
荆叱遵命,过来把初月晚一抄,放进车里面。
初永望好不容易理整齐的衣袍又被弄得一团乱,但他毫不介意,只管把前面一块地方让出来,给初月晚摆了个小凳子坐在里面。
“父皇准了你来?”初永望向她核实。
“跟父皇说了,父皇说有荆大人跟着就行。”初月晚道。
初永望点头,将目光转向全副武装的荆叱,让他就在车附近跟随。
“今日京城的百姓,要蒙受的恩泽可要成倍了。”初永望看着初月晚道。
初月晚舒舒服服地靠在初永望腿边上:“信王哥哥,为何想要游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