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看着初月晚的模样,继续给她理着头发:“小殿下不是惊了,是在想事情,不要扰她。”
寒香接过她递来的梳子:“可是……”
“小殿下是见过腥风血雨的。”芙蕖轻轻叹气,“这样的场面,想必她已经习惯了。”
“可这本不该是小殿下应该见过的事呀。”寒香鼻子一酸,“咱从前总是说,千万不要让小殿下经历残酷的事,她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长大就好。怎么就全变了呢?”
芙蕖理好了头发,看着镜子里的初月晚。她的小殿下双目低垂,依然静默着,宛如一个脆弱美丽的瓷偶。
可她的内心,远远比她的外在坚韧。
替换了干净的衣裳,溅血的物品则收拢起来,一齐拿去别的地方处理。
宫人收拾了碎瓷片,撤换了地毯。护送老皇帝和云皇后出去的时候,这殿内已经半点死过人的迹象都不存在了。
可他们仍是避讳这里的凶煞之气,急匆匆的离开去避一避。
初月晚跟着来到门外,看着父皇母后上了车。
“晚晚不去椒房殿么?”云皇后担忧地问她。
“晚晚应当留下来做法超度萧贤妃。”初月晚道,“这是晚晚的本职。”
云皇后虽不安,却答应了她的提议,只和老皇帝起驾回椒房殿。
初月晚送他们远去,把芙蕖寒香都留在宸极殿,自己则跟着抬尸的太监们来到暂时停灵的院落。太监们正在收拾散落的遗物,初月晚叫他们先下去,一个人默默地坐在了萧贤妃身边。
萧贤妃的贴身大宫女方才也被拖下去了,现在不知去向,只剩她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躺在石砖上。
月光洒满她的脸庞,仿佛将皱纹抚平了几分。
初月晚低头看着她,那双眼睛似闭非闭,还有一点青白的眼仁。初月晚觉得她好像在看着自己,不是仇恨,不是不甘。
也许在最后一刻,她也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所做所为的目的,一定会达成。
她不是毫无意义的死。
她要用她的死,换父皇幡然醒悟,念及旧日恩情。要她的死,警示飞扬跋扈的萧家军及时身退。还要这一死,震动朝野,令皇子不伦之案就此被覆压下去,尘埃落定。
亦或是……让萧家军和二皇兄再无顾虑,彻底和父皇、和朝廷反目。
那席卷朝野的新浪潮,始自今夕。
……
一夜之间,京城里炸了锅。
据言昨儿皇上一醒来龙颜大怒,当即抄了肃亲王府,连夜把肃亲王打入大狱,萧贤妃则在宫中畏罪自尽。
然而宫中原本传出来的褫夺封号封地,令肃亲王贬为庶民一说,却是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
肃亲王府一片森严,然而从初永年被带走以后,并没出其他什么乱子。
此事一出,东宫也惊动了,初永望夜里就没睡,估算着老皇帝差不多起床的时辰,连忙赶到椒房殿。
老皇帝觉少,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就起床坐着,被气到吐血的劲头还没下去,时不时要漱口清清嘴里的血腥气。
看初永望跪下,老皇帝便让云皇后不要说话,单问他:“你这是请安来了,还是请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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