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活着!
太好了——他还活着!
初月晚立刻绕过来到他正脸,初永年急忙扭头转开。初月晚还是看到了,他的眼睛上蒙着白纱,双腿遍布伤疤,膝盖处也箍着厚厚的纱布,那扭曲的姿态,竟是因为他没有了膝盖。
“二皇兄你……你怎么变成这样的?”初月晚心间刺痛。
“说来话长了。”初永年无奈,“你如何进来的?九儿不会让别人来到这里,你是自己偷跑进来的吧。”
“我回头会和太子哥哥好好解释的。”初月晚说着检查他的伤势,“这难道是天牢里坐下的伤么?他们下手也太狠了……”
“能活着出来已是万幸。”初永年说着叹了口气。
再次见到他,初月晚几乎要落下泪来,缓了一下才平息心跳。
“裕宁。”初永年急忙问,“康儿他们还好么?”
“现在是安全送去边关了,南下的他们也都安好,裕宁已经安排永嘉侯府帮忙照看着。”初月晚和他一一交代,“女眷们也都已经安顿出城,以后再也不会卷入这京城的纷争里了。”
初永年边听边点头:“果然交代给裕宁是最稳妥的,愚兄不知如何谢你才好……本该是了结了我这条命,才算对得起你。”
“二皇兄怎能这么说?你我虽有敌对的时候,可是到底来我们亲缘胜于那些相互争锋的时候,二皇兄不也多次帮过我么?”初月晚扶着他,“请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太子哥哥若是没有你,又如何能走得出来?”
初永年听她提起初永望,摇头:“九儿执念如此之深,我不觉得是好事,若是只是把我当做一只鸟幽囚在此地倒也罢了,我不在乎,只是他岂非等同于将自己也囚在这里?我们这样的关系,就是该遭报应的,若我那时候死了,也就等于替他受了这个罪,遭过了这个报应,可他偏偏叫云锦书把我救出来,这孽缘还是解不开。”
“事已至此,何谈什么报应。”初月晚看着他的伤,“这还不够么?非要死了才算,那不是报应,那是逃避。你要活着,才能‘将功赎罪’。”
初永年呆愣了一会儿,再次笑着长叹。
他想动一动,初月晚扶着他的胳膊帮忙,却见他膝上的绷带这一会儿的功夫被血染透了。
“怎么还在流血呢?”初月晚担心,方才听到的动静,莫不是……
“想动一动,谁知这么不中用,除了摔还是摔。”初永年摇摇头,“失了两膑,我是再也站不起来了,两眼也剜去,连一点光感也无。活着,不过是行尸走肉。”
他重新调整了姿态坐下,初月晚看到不远处的小蒲团上摆着个箱子,里面是调配好的药和纱布之类急用的东西。
太子哥哥也是颇为用心了,他怕二皇兄行动不便会在物品上磕碰,所以连柜子也没有置备。
“二皇兄,我给你上药,我手法不好,你忍着点。”初月晚说着给他拆纱布。
“裕宁不必做这些。”初永年按住她的手。
“太子哥哥能做的,我做不得?”初月晚问,“二皇兄还活着的事情不能让人知道,所以平日里这里怕是连贾公公和远黛姑姑也不能近前,难道不是太子哥哥一直在给你上药么?”
初永年无言以对。
“裕宁……”他发白的嘴唇颤抖着,“你……本该是希望我死了的那些人啊。”
初月晚不言语。
她明白初永年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