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书深表理解:“江大人这份心意,已是足够了。”
江涛道:“顾小姐所顾虑的,我可以想见。毕竟顾御史也和我提过,说若担心子嗣无法延续,不能将顾小姐娶为妻子,那便将她纳为妾室。我如何做得到?我要娶她,就是娶妻,一个妾室也不会要的。”
“怪不得顾小姐不肯答应,她也担心自己不能为江家绵延后代。”云锦书道,“我倒是不想劝你纳妾,也不想劝你守贞操,这件事你们二人自有一番拉扯。是外人不能多说的。”
“恕下官无礼,驰俊侯若是遇到这样的两难,又会如何取舍呢?”江涛问。
“我纵使连名也不要都只认公主一人,江大人又何须那我作比呢?”云锦书反问。
江涛无奈地笑着举杯:“看来驰俊侯与我皆是性情中人,今夜便借驰俊侯美酒,不醉不归了。”
云锦书欣然共饮。
……
是夜,初月晚躺到后半夜忽然醒了,身上一阵酸痛。
她动,靠在床边的芙蕖也醒了过来,忙扶着她:“小殿下,您再睡一会儿吧。”
“睡不着了,身上酸得厉害,需起来走走。”初月晚说着,“你扶我,走一走就好。”
芙蕖无法,只能给她披上衣服,扶着她缓慢地在偏殿内走动。临到门口,初月晚忽然看到外面的月光,便说:“我们出去看看吧。”
“小殿下,在屋里走走就好了,这正月里天寒地冻,可别吹风凉着了。”芙蕖劝道。
“我……我只是有点感觉。”初月晚怔怔地隔门望着。
她一说有什么感觉,芙蕖便明白了大半。
公主殿下的直觉总是准的,而最准的莫过于对驰俊侯的敏感。
这样的话,更没法劝住了。
芙蕖给她拉紧斗篷,推门出来。
后院的雪已经都清理过,院中靠边的地方堆着两堆奇形怪状的雪人,是太子妃带着几个小皇孙来玩的时候,和皇后娘娘一起堆的。
云皇后本不是太亲近这几个初永年的孩子,可是看久了,还是心底里柔软下来,也不知怎的就玩到一起去了。
初月晚忙碌,没有来得及和他们一起堆雪人,只是一走一过地看到。去东宫的时候也会顺便看望,几个皇孙见了她都格外亲切粘人,真像是她养出来的似的。最大的两个已经到了年纪,开春时节,他们就要上经纬院修习。
初月晚恍惚还记得自己短暂的经纬院时光,前生的,今世的,拼凑在一起,充满着暖洋洋的光亮。
那个骑在屋檐上的孩子王,好像还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晚晚啊,晚晚。
那时候的少年郎总是笑盈盈地叫着她,抱着她在房前屋后嬉闹。太傅们叹气的声音,太子哥哥无可奈何的眼神,十一哥哥永远不会缺席的糕点,阿康永远一本正经地在旁围观。娇娇姐提着荸荠糯的篮子,透过花窗望着外面,而庄涵吟诗作对下笔成文,年幼的心里却有着出将入相的雄心壮志。
菁儿辗转于韩太傅与初月晚手中的小刀,也终于物归原主。
那院落中旧日的温柔,都似桃花开尽,四散飞去。
初月晚忽然很想他们。
特别、特别地想……
“小殿下。”芙蕖听到她哽咽,连忙轻抚着她的后背,“想起什么伤心事了?咱们回去吧,吃点热粥,心里就不难受了。”
“嗯。”初月晚擦拭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