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一行举着旗子的羽林军从宫门前鱼贯而出,像两道漆黑的布帐,将中间隔出一条狭窄的道来。
云皇后的凤驾从这条夹道中驶出,一路畅通无阻地迅速朝着京中辅国公府而去。
马车内没有点灯,初月晚窝在云皇后怀中,隐隐能透过密闭的布帘子看到一点微弱的街灯。
初月晚前世今生都没有配母后省亲过,因为皇后与妃嫔不同,没有回门礼,因此需要亲人相见时,只需外公外婆进宫相见。
所以这次省亲,就显得很奇怪了,甚至还有几分阴谋的味道。
初月晚觉得自己的鼻子有点毛病,嗅得出不对劲儿来,但是嗅不出为啥不对劲儿。
“母后……今儿咱们为什么去外公府上?”初月晚轻声问。
“晚晚到了就知道了。”云皇后说着,拍了拍她。
他们走的是京城中轴路,来往的行人很多,全都隔着老远地避让开。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宫中的某位大人物出来了,有人沿着走来,知道是去云府,便交头接耳猜出里面的人应是皇后。
皇后特地出宫见父母,再结合前阵子发生的大事,大家都觉得,是不是那遇刺重伤的小公爷人不行了。那小公爷是皇上皇后从小看到大的,跟第二个儿子也没差,何况又是云家唯一的一个子嗣,如此阵仗,也可想而知。
马车咔哒咔哒跑得人都颠痛了,初月晚直揉腰,又挨了一阵子,才感觉到马蹄声放缓,一点点平稳下来。
外面的太监打开车门,搭好了梯子请云皇后和初月晚下车。
辅国公云勤及夫人郎氏已经隔着很远出来迎接,云皇后忙牵着初月晚走上去,尽了礼数后,云勤将她们迎进府中,羽林军分成几条队列,在府中府外交接驻守。
“情况怎么样?”云皇后进堂便问。
“过来说话。”云勤将她们继续往里面领。
初月晚紧张得说不上来话,只是听着看着外公外婆和母后小声地交待一些她听不太懂的事,郎氏怕夜里冷着她,叫人送了两件衣裳并手炉过来。
过两道门槛,到了深处一间阁子,云勤让她们“在这儿等等”,转身出去,郎氏留下陪着,几个人坐在一起各自沉默。
又过了会儿,门从外面推开,一个白影出现在他们视野中。
初月晚的呼吸差点断了。
那俊朗英挺的梦中郎君,平静如常地站在那儿。
“皇后娘娘,小殿下。”云锦书进屋单膝跪地一拜,“恕臣有失远迎。”
“快起来!”云皇后忙扶他,“你伤势还没恢复,不要拘礼。”
云勤紧跟着走进房门,回手将门关严,侧耳听了听外面羽林军巡逻的脚步和铠甲声。
“臣弟死里逃生,多亏姐姐和皇上的照拂。”云锦书坐下来客套着,又低头看看初月晚,“晚晚,来得巧呀。”
初月晚忘了说话,一劲儿点头。
小舅舅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对的样子,面色如常,气息也很平稳,走路带风。
初月晚只希望他不是逞强。
“你的事情可寻出点端倪了?”云皇后问道。
云锦书摇头:“只有怀疑,没有实证。”
云皇后道:“为何你一定怀疑的是岳清欢,而不是裘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