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书回去之后没睡,坐了一宿,清早收拾收拾就去上朝了。
只要他一来,其他的官员都会自动让出一片空地来,躲得他远远的。云锦书习以为常,撩撩袍子自己找个地方坐。
这些日一切看似风平浪静,朝堂上朝堂下都没死过人,但越是平静,人们越害怕打破这平静的一刻会掀起惊涛骇浪。
都静了一会儿,初永望走出屏风,坐上龙椅。群臣照例行礼,在朝堂两侧分文武两边席地而坐,皇族则自成一系靠近龙椅阶前,现在这片位置的坐席已经减了又减。
云锦书不文不武,不当不正,也不跟御史台,也不跟皇亲国戚,就在台阶底下,和别人隔着好几步远。
初永望看见他,没说什么。
底下朝臣该奏表的奏表,都没有什么伤筋动骨的大事,大家只盼着云锦书一言不发,皇上一句话也别问,快点结束这场朝会。
如他们所愿,直到简单的每日流程结束,云锦书都仿佛一个不会说话的衣服架子一般,默默坐到最后。
初永望挥挥手让他们退朝,这群官员立刻像撒开了的鸡一样逃了出去。
这时候,他才将注意力转移到下方的云锦书身上。
“不用朕问了吧。”初永望在上面拄着下巴。
云锦书抬头,看到他身旁站着的那个戴着睚眦面具的人。忽然间,脑海中浮现出初月晚手绘的图画里那只狗头,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初永望疑惑:“朕说的话有那么好笑?”
云锦书:“臣只是忽然想到了些开心事。”
初永望对他的开心事没有什么兴趣,但对他的开心很有意见:“你最近都挺开心的,朕倒想知道你哪儿来的那么多闲情雅致。”
“臣穷开心啊,陛下要是多给点俸禄,臣自然就得成日里担心这些俸禄会不会丢掉,不会再开心了。”
“成日里就知道耍贫。”初永望服了他这张嘴。
云锦书拂拂两袖,起身对着他:“回皇上,昨日裕宁公主进京,为的是肃亲王一案。”
“废话就不要说了。”初永望直接表明自己已经知道得够多。
初月晚去哪里他都盯得很仔细,他们前脚离开康乐坊,后脚初永望的人就立刻让康乐坊将轻鸿和燕九儿二人抓了起来,分别从他们口中问出了和初月晚所说的话。
对此初永望也很疑惑,为什么初月晚会对已经死了的二皇兄那么感兴趣,连他死前睡了什么人都要调查清楚。
轻鸿没招出什么有用的,燕九儿也只说了一点关于侍奉肃亲王的事情,在初永望听来污秽不堪,根本没有什么价值。
倒是这个名字让他很讨厌,知道以后,差人去把燕九儿的名字改成了燕苟。
这事儿云锦书知道,他后面陪初月晚去崇武馆谈事情,就是因为初永望的爪牙并没有伸到崇武馆。
崇武馆是他云锦书的地盘。
对于这位从小一起长大的皇帝陛下,云锦书十分了解,可越了解,越知道这人不能尽信。伴君如伴虎,以初永望的多疑敏感,就算是他再亲近的人,也一步都不能走错。
要保住这样一个人,并不容易。但或许没了自己,他能自保。
“不知陛下疑惑的是什么事?”云锦书揣着明白装糊涂。
初永望冷声:“为什么查肃亲王?”
买宅子,抓人,现在又是盘查伎女。
云锦书看着他:“裕宁公主怀疑肃亲王一案有蹊跷,并非单纯的‘谋逆’。”